。这一贴,他怔住,立即将手收回,有些忐忑地盯着姜漫,“你还想玩什么?明日想做什么?”
姜漫看了眼影子,沉思道:“我们到城外去一趟。”
她抬头,见林见鹤一瞬不瞬盯着她,目光有些奇怪。
“我脸上怎么了吗?”姜漫转头在溪边照了照自己的脸,“没脏啊。”
她左看右看,远远看去跟有什么病一样。
林见鹤在心里数着时间。过了好半晌,姜漫仍在水边做出奇奇怪怪的姿势,找清晰的位置照自己的脸。
他眨眨眼睛,眼睛里的黑暗褪去,代之以一片清明澄澈。
这次的梦没有消失。他笑得开心。
“没有脏。”他道,“你最好看了。”
姜漫惊愕回头,“咔擦——”
脖子扭了。
“啊——”她痛呼。
“都怪你!”姜漫趴在林见鹤背上,捶了捶林见鹤的胳膊,恼羞成怒,“好端端怎么学会油嘴滑舌?不许再说了!”
林见鹤感觉到背上沉甸甸的重量,脚下是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他脑子里浮现出上辈子的情景。
那时候,是姜漫背他的。
冬天总是很冷。他总是又饿又冷。
他不知道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既然活着,那便活着罢。
大皇子他们厌恶他。他们说:“你娘是下贱种,你是下贱种生的贱人。你玷污了皇室血脉。你该死!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活着就是恶心人!”
这话他从小听到大。早已不委屈,不生气,不难过。
为什么活着?他也不明白。
记得极小的时候,大皇子带着一众伴读,将他推到湖里,用石头砸他,用竹竿打他,只不准他爬上来。
“打死这下贱种!”
他疼,但他想的不是眼前的事。他默默想着床底下墙缝里他藏起来的那只干硬的馒头。
想到今日没有找到吃的,要把唯一的存粮吃了,他就有些不安。
饿肚子的感觉他不喜欢。
大皇子见他安安静静,不吵闹也不求饶,不哭也不叫,下手越发重:“打他!打死他!”
“啪——”
“啪——”
天真冷。林见鹤想。他低着头,不安地想着那个馒头。
天渐渐暗了。
大皇子累得满头大汗,不准其他人停下。
林见鹤目光盯着青紫的手,怔怔发呆。快了,他想。晚膳时候他们母亲便要叫他们回去吃饭。
母亲。他远远看到过那好看又细声细气的女人,总是揽着大皇子心肝宝贝地叫着。
不像冷宫里的女人。她们的脸,好像晚上突然冒出来的鬼影。
一时在笑,一时在哭,一时温柔,一时凶狠。
有次半夜醒来。一个饿极了的女人正在啃他的肉。嘴边咬下一块,咧着鲜红的嘴冲他笑。
他当时犹豫了下。在选择让她吃了,还是跑掉之间稍微犹豫了下。
最后他还是跑掉了。因为觉得被她吃掉太恶心了。
他听说过自己的母亲。
大皇子他们说她是下贱种。很多人说她是脏的、臭的。她鬼迷心窍,吃了熊心豹子胆,算计皇帝。才有了他。
皇帝以此为奇耻大辱。
皇帝就是他父亲。他那时候还没有见过他。后来见到了,他唯一一点念想也就没了。皇帝像一头猪。
他觉得自己不是他生的。因为他不是猪。
那个吃他肉的女人临死的时候,他路过,她抓住他的脚。
冷宫里死的人很多。他不惊讶。
他只犹豫了下:“我没有吃的。”
女人笑。笑得很难听。脸也很脏。
可那天,他第一次仔细看了那张脸。那双眼睛一直是混沌的。那日突然清明。
唔,大抵年轻时也是好看的。他想。
“你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