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宁眼睑微垂,眸中情绪尽数平息,虽然容祁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说,但也能猜得**不离十了。
果然,萧景宁下一刻就听到容祁用极慢的声音说:“本侯不信任萧公子,想来萧公子也是知道的。”
萧景宁只觉得心都被抽了一下,心中知道是一回事,被当事人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若是之前心中那些微的苦痛还能压制,他现在只觉得心中的苦涩都要溢出来了,柔软的心脏像是被生锈的刀刃反复切割,淋漓的血肉中含裹着刀刃的锈滓,疼得他几乎要承受不住。
萧景宁一向挺直的脊背像是不堪重负一般,变得有些弯曲,他抬起手放在心口的位置,似是要压抑满心酸涩,萧景宁下巴微扬,唇边扯出一个勉强僵硬的弧度,轻声说道:“景宁……知道。”
容祁的手被衣袖遮掩着,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习惯性的摩挲着,他双目直视着萧景宁,眼中似明若暗:“两年前,本侯就与萧公子说过一件事,想来萧公子该还有印象才是,本侯说,容安能给你的,本侯永远给不了,那时候本侯忘记问了,萧公子对此作何想?”
萧景宁沉默瞬间,慢慢说出心中隐藏许久的话:“世人所求,为权,为钱,为名,为情,为义,为忠,为孝,或者为恩,景宁自小活在天山,吃的是亲作耕粮,穿的是粗布麻衣,追的是白云蓝天,看的是山川草木,求的是自由自在,富贵名利于景宁来说,并无太大诱惑。此次下山,是因为师傅观星见天下有大乱之势,不忍百姓流离失所,魂无所依,遂遣景宁入京择一有明君之态皇子佐之,景宁并不否认,当年选中的人是皇三子容安,但随着时间流逝,景宁与皇三子相处渐多,也越发了解皇三子此人,才华有之,谋略有之,钱势有之,野心有之,却独缺了一颗属于贤明君主的仁德之心。景宁知晓侯爷并无上位之心,但能得侯爷相助者,定不会无为。”
萧景宁抿了抿唇,他其实还未说完,以上所言都只是借口,真正让他放弃容安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他!
只一个容祁,便能让萧景宁放弃所有坚持。
容祁安静的听着萧景宁说完,他的神色无甚变化,也不知萧景宁的话是否有入他的心。
萧景宁话落,见容祁不言不语,他抬起右手轻轻捏了捏涩然酸胀喉管,继续道:“景宁知晓侯爷并不信任景宁,但景宁还是想说,景宁视侯爷为知己,景宁于侯爷,绝无背弃的心思。”
萧景宁现在虽然居住在容侯府,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容扬和容月的老师,背叛二字还说不上,最好使用的,就是背弃。
终于,容祁开口:“萧公子善言,本侯敬之。”
萧景宁的话真诚有余,却太过客气,容祁也是。
萧景宁的神情明显黯然了两分,他垂首整理着不算凌乱的衣裳,良久,才开口道:“景宁所言,皆出自肺腑。”
这场开诚布公的一谈,最终什么也没有谈出来,因为在谈话的过程中,容祁已经意识到了他的失误,这次是他冲动了。
所以,这次谈话,虎头蛇尾。萧景宁也没有刻意解释什么,因为他坚信行长于言。
回到容侯府,容祁依然花了大把的时间还府中看书下棋,但府中隐卫出没是越发的频繁,随着他一条条指令的发出,前朝和后宫的风浪又一次被掀起。
两个月后,关于容行残余势力收编尘埃落定,容祁在这其中并没有占到多少明面上的好处。京畿防卫军被宣帝握在了手中,但其中并不显眼却重要的空子却是被容祁的人顶了上去。
宣帝二十九年五月初,皇宫发生了一件让宣帝震怒的事情,宣帝幼子溺毙,所有证据指向淑妃,淑妃自是不会认下这种抄家灭族的罪行,大呼冤枉。宣帝敕令刑部和大理寺联合调查皇子落水溺毙一案,势必要得到真相。
在真相出水之前,淑妃被暂时羁押在宫殿里,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