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回来后已近两月, 正是乍暖还寒之时。
府中的棠梨桃夭竞相初绽,新白淡粉交织成簇, 枝桠舒展低垂, 朵朵新妍之花被春风拂得微摇。
天际夕日初显,酡红晕染一片, 衬得那些淡雅的花竟有些慵懒的意趣。
因着去年的战事, 花工们也没太费心思修剪府中的这些花树, 倒是为整片的花林平添了几分的疏横野致。
知道了北方那处传来的战事后, 孙权心中便起了念头, 想将治所从富春移到京口。
几年前, 京口那处的府宅和城防等处就已着手修建。
赤壁一役未战之前,孙权便先迁了治所, 但府中众人及步遥的一双儿女却仍留在富春暂居。
孙权是想,待战事平息后, 再让阖府之人都迁至京口。
寻常之人若是要搬个家,都是费时费力,更何况是狗男人和她的偌大的老巢-讨虏将军府。
所以拖了得有一个月, 孙权都没下令要搬家。
京口那处的将军府,修葺了那么多年, 也还没完工。
步遥命紫荆打点好了简单的行囊, 带了几身寻常素简的衣物, 准备随孙权去京口先看看各项工事,顺便再度个小春假。
她同孙权成婚后,就光顾着养胎来着, 传说中的度蜜月都没有。
狗男人同她默默打成了共识,此经一行,不带孩子,过过二人世界。
于是在临行前的好几日,步遥便同孩子们打好了提前量,细声细语地向两个奶娃娃解释,爹和娘要出去个几日,待爹娘都回来后,可能就要搬家了。
阿郢这处,步遥一点都不担心,孙权和她在与不在,他都能自得其乐。
但大虎这处,步遥心中却始终都放不下,好在与大虎说时,她都懵懂地点着头,倒也算爽快地应了下来。
步遥心中便也松了口气,两三岁的女娃娃,是最黏娘亲的,好在大虎没有哭闹。
出发的时辰选在了傍晚,申时三刻。
阿郢拉着阿秭大虎暖呼呼的小手,同管事孙伏站在府门前,目送着爹娘上了华丽宽敞的辎軿衣车。
那辎軿车的周遭,围着近百名的持刀侍从,前面还有着十余名骑兵,整个队伍浩荡,不亚于先前她与阿郢和母亲送那个自称是她爹的男人的阵势。
大虎咬着手指,看着冲她温柔笑着的娘亲,还有娘亲身侧自称是她爹的男人,神情有些呆滞。
身侧比她身量略低些的弟弟,还兴奋地冲那车舆挥舞着左手,一如平常,总是一副兴奋的模样。
直到那辎軿衣车的车夫将车轓支好,又将两輢的绢罗皮轩放下后,大虎心中才起了疑。
她看不见娘亲了。
大虎松开了孙郢的手,跌跌撞撞地下了石阶,乳娘一见,忙走到她身前,护着她的小身子,怕她摔倒。
直到车夫挥了挥马鞭,那两个巨大的轮子倾轧着地上的碎石,大虎才意识到,娘亲和爹这是要走了。
会不会不要她了。
大虎咧开小嘴,嘤嘤地哭了出来,不断地喊着:“娘,你快回来,别不要大虎。”
步遥在车舆中自是听到了大虎的声音,女儿哭得好生可怜,她这个做娘的心疼得狠。
她怎么可能不要女儿?
她渣谁也不会渣自己的孩子。
孙权自是也听见了女儿的哭声,忙命车夫勒马,车辇停止行进后,步遥不管不顾地便要跳车去寻大虎,险些摔倒。
孙权随后也下了车舆,傍晚微凉的夜风将他深赤色的披风吹拂,显得整个人挺拔飒然。
步遥蹲下身子,将跑过来的大虎抱在怀中哄着,用手不断地摸着大虎细软的头发。
“娘亲怎会不要你?娘只是要与爹爹去京口几日,再回来接你和阿郢一同前去。乖,不哭了,好不好?”
步遥哄着大虎时,孙郢也走到了二人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