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静。
可那沉静中,却又透着几分不易被人察觉到的寒意。
做完那场冗长的梦后,许多隐于脑海的记忆也于沈沅清醒后,纷至沓来。
前世的这日,陆谌来府提亲。
当日的下午,沈渝便回到了侯府。
一样的哭天抹泪场面,一样的惊诧神情。
种种细节,丝毫未变。
思及此,沈沅将眸中的寒意逐渐收敛,转而温柔一笑,先开口道:“渝姐儿,我是你的长姐沈沅,前几日刚被父亲从扬州府接回了京师。”
刘氏看出了沈渝的心思,道:“渝姐儿,你和沅姐儿是亲上加亲,你们姐妹难免要长得更像一些。”
沈沅的笑容渐渐转淡。
刘氏这话说的却然不错,她和沈渝还真是亲上加亲。
沈弘量在年轻时,竟也同陆谌一样,娶了唐家的一姐一妹,享到了惹人艳羡的齐人之福。
而母亲唐氏,在沈沅刚出生时便去世了。
沈沅虽不知道在她生前,沈弘量对母亲的感情到底几何。
可看沈弘量对她的冷淡态度,她便能猜出,他应该也同陆谌一样,做了些宠妾灭妻的事。
沈渝的眼睫垂着泪珠,见沈沅同她开口先讲了话,便嗓音糯糯地唤了她一声:“长姐……”
沈弘量见沈渝似是有些怕生,便对沈沅叮嘱道:“渝姐儿既是平安归府,你身为长姐,日后要对她多多照拂些。”
沈沅微微颔首,平静地应了声是。
刘氏看着沈沅低下了她那纤细优美的雪白颈子,心中不禁暗叹,这扬州的盐商竟也能养出这样仪态端淑,气质高雅如兰的姑娘,还真是稀奇。
反观她的涵儿,自小被娇养在京城侯府,都没有她长姐沈沅一半的出尘气质。
沈弘量命着妻女落座后,刘氏还在细细咂摸着他适才的言语。
越品越觉,她家老爷还真是偏疼沈渝这个庶女。
这沈沅的年岁虽然比沈渝长了几岁,可她刚从扬州到京师来也没几日,她还未完全熟悉京城的环境,同沈渝也是第一次见面。
沈弘量但凡是公允些,都该说句:你们两个姐妹间,要互相照拂。
而不是让这个初来乍到的嫡长女,单方面地去照顾沈渝这个庶妹。
下人已经为堂内的主子们呈好了茶水,刘氏端起了手旁剔红高案上的茶盏,轻轻地啜了口热茶。
随即又想,反正沈沅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沈弘量无论是冷待她,还是宠爱她,都同她关系不大。
只要沈沅和沈渝不会耽误她涵姐儿的前程,她也会继续在她们的面前做个贤良的继母。
刘氏又用眼扫了下容貌肖似的沈沅和沈渝,她似是突地想起些什么事来,便连忙瞥向了坐在她身旁的沈弘量。
沈渝既是被寻回来了,那沈沅和康平伯陆谌的婚事,到底还作不作数了?!
沈弘量自是察觉到了刘氏的目光,待他将手中的茶盏置于高案后,便对着一众妻女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各自院子歇着去罢。”
众人齐声应是。
沈沅刚要起身,却听沈弘量又道:“渝姐儿单独留下,为父有话要同你说。”
***
离开荷香堂后,天色已近黄昏,微风四拂。
碧梧气鼓鼓地跟在沈沅身旁,小声埋怨道:“侯爷他也太偏心了…我都替姑娘难过。”
说罢,碧梧掀眸看向沈沅时,却见她容色温淡,只平静回道:“碧梧,你我走快些,好回院子里收拾东西。”
碧梧不解:“姑娘,我们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
沈沅没回答碧梧的问题,只转眸笑而不语,定定地看了她一下。
随即,碧梧便看着自家主子那白皙耳垂上坠着的耳铛,倏地开始微荡。
碧梧愣神的功夫,沈沅已经快步离了她数丈的距离。
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