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卡车破开雾气驶过,速度不快却稳当,小心避开了大路上所有的障碍,一路平稳地前进着。
这一段公路邻山傍河,沿山势而建随河岸蜿蜒,沿途倒是比较荒凉没什么聚居点,也就见不到几个感染者,偶尔途经几个零零星星的建筑物时叶宜浅有认真考虑过是否停车去收集点东西——为了顺利抵达车站她们可算是轻装简行,导致现在随身的口粮基本只撑着两天,实在是不利于以后生存……
但最终车子并没有停下,再三考虑的叶宜浅还是理性地放弃了。
放弃的理由之一,是因为同伴。在清坊河河堤那边等候的顾松健一行也不知道如何了,虽说理论上河堤附近的危险度不会太高,可不亲眼确认始终是不能安心的。何况现在已是下午四点半,即使还有几个小时的回旋余地,但赶在天黑前去接到人才是重中之重。
放弃的理由之二么……认真开车的驾驶员抽空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邻座,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唯一的乘客的精神状态。’
车辆再上路后,林衣莫名就显得有点精神不振,她此刻正无精打采地半蜷着身子侧靠了座位和车门,双眼没啥焦距地看着挡风玻璃外的风景,始终一言不发。
这个状态保持了有一阵子了,一个不主动说话,另一个不擅长主动说话,于是驾驶室内鸦雀无声,时间一长想不觉得沉闷都不行。
最终是颇有责任心的驾驶员轻咳一声,决意打破这种令人感觉不太好的氛围。
“那个……”虽然率先开口,但叶宜浅实在不擅长滔滔不绝地没话找话,所以最后只是道:“之前的事……谢谢了。”
“嗯?什么谢谢?”从怔怔中回过神来般,林衣收回了没啥焦距的目光看向驾驶座,虽然面带不解,神色却还似有些木然。
因为要专心开车,叶宜浅无法长时间移开视线,但还是抽空投去了感谢地一瞥。“就是之前抗生素的事。”她道:“我知道你其实是不太赞成的吧,最后却还是给了,所以谢谢。”
“药是给别人的,学姐你为什么要道谢?是代替那个战士道谢?难不成你还认识他?”林衣回答得不咸不淡,与其说是单纯的质疑,还不如说是有点夹枪带棒的奚落。
但无论哪怕是夹枪带棒,也是落在了棉花上。
“我不认识他,武警都不是当地人,一般情况也不能与当地百姓私下接触。”
仿佛完全没听出言外之意般,叶宜浅只是认真而耐心的解释着:“但即使是不认识,他确实是牺牲生命为我们开了道。我不习惯这样亏欠别人,心里其实很不安想做点什么,这时候你愿意给药,也是帮了我,所以……”
“学姐你觉得亏欠了对方的?”林衣倏地抢过话,声音比之前还硬邦邦些。这一句后她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太对,想要冷静般将副驾驶座一侧的车窗打开了条缝,放小风进来呼呼吹了一会儿脸,才又放缓语气开了口。
“学姐你……不用觉得亏欠了那些武警什么。归根结底,当时不行动车队都得被堵死,他或是为了保护战友,或是因为军人天职,具体原因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为了你和我!回首这整件事,警方利用居民制造动静当诱饵,居民依附警方摆脱困境去突围,说好听点是互利互惠,说难听点是相互利用,是我们胆大心细才坚持到了最后,那些死在半途的人他们也不曾为此愧疚,那你又何必承他们的情?”
即使放缓了语气,林衣这番话其实还是冷硬的,甚至带了点捅心窝子的尖锐。
她自己应该也知道,所以说完没去看叶宜浅的脸色,又凑到那车窗缝隙边去吹冷风,直到半晌吹得双颊都有些透凉了还听不到回答,才状似不耐烦地追问了一句:“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你说是也许的确算是事实吧。”
出人意料的是,短暂沉默后的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