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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任何人面前动手杀人都是一项冒险,但这次林衣觉得很值得一试,因为看得出,叶宜浅并不希望对方活着,那双大多数时候平静无波的眼眸当时很清楚地写着杀意,更有甚者,她已亲手付诸了行动。
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对此林衣不在乎也不追究,她忌讳别人对她刨根究底,自然也不会对别人刨根究底,只不过经过此事她已愈发明确了叶宜浅的不普通,而同时,对方显然也更加觉察了她的不普通,这才是林衣要操心的。
因猜忌而疏离,或者因共鸣而密切,两者只不过是一念之间。
这份良苦用心不知道对方能体会到多少,因为叶宜浅直到最后也没什么明显的表示,她只是在林衣以证诚意的行动之后,默默走过来,也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然后对林衣点头道:“我们离开这里再说。”
于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就结伴离开了这个可被称为犯罪现场的地方。到了树林外时,不远处青石坟的供香还在兀自袅袅,但树林出口附近,本应该人事不省的小混混却已不在原地,只余下泥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
“真是顽强的生命力,看来下手还是太轻啊。”林衣赞叹了一声,随后将情况告之了叶宜浅,出于某方面的顾虑她之前并没有痛下杀手,如今看起来这似乎是个错误,但反正错误已经发生,她便索性借此想看看叶宜浅对自己的态度和反应。
从人命案来说这实在算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但被告知的那位却表现完全是没事人般,叶宜浅听后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到在母亲的坟墓前,再次低头合十默祷了起来。
这么不慌不忙,简直就像等着对方再次带来人一般——虽然这么想,但林衣并没提什么反对意见,她就在叶宜浅身后的石板上再度坐下,不发一言。好奇心人皆有之,林衣不在乎人命官司,那是因为她知道很快人命就不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但叶宜浅不知道,所以她会如何应对,林衣倒是想拭目以待。
只不过,待来待去,除了林中渐浓的雾气和时间的流逝,两个人什么也没有等待到。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默祷的叶宜浅已悄然无声地坐到了林衣旁边。
一开始,沉默似乎成了彼此之间的某种默契,谁也不愿意率先打破它。良久后,才有人悠悠开口,叹道:“那个人和我有仇,我不后悔下这样的手,但你不该被牵连进人命案……抱歉,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的人自然是叶宜浅,她此刻正将视线投向茫茫雾气中的树林,然而这话,却显然不是对无知无觉的树木在说。
林衣闻言不禁勾了勾唇角,她在笑叶宜浅,但并非嘲笑也不是苦笑,而是更单纯的那种:“首先,我不是被牵连,而是主动卷进来的。”她强调着,干脆地将之前在林外听到的那番阴谋对话和盘托出——当然,省略了其中自己的心思——最后道:“你看学姐,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吧?何况,就算是一无所知,但你也说过我们是朋友,你见过危难之际见死不救的朋友?”
“见过。”叶宜浅张口即答,忆起什么般蹙紧了眉头。
没半分犹豫的坦率回答倒让林衣也一时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微妙的沉默于是重临到两个人之间,而此次,对于这一份沉默似乎生出了别样的感触般,叶宜浅慢慢收回了望着远方的视线,侧头看向林衣。
“我发现,你真的什么都不问。”她突然道,甚至轻笑了起来。
面对林衣,叶宜浅很少有如此自然的笑容,不是朋友之前,她的表情大多浅淡,纵然微笑也是出于礼貌点到即止,而成为所谓朋友后,她则因不擅长处理关系而往往笑得勉强。
这一笑,宛如清风初临,而怔忡之后,林衣也回以了微笑。
“因为每个人都有秘密,想说时自然会说,我如此,学姐也如此。”
相视而笑后,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