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对大爷同样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我晓得你们看不上我,嫌我说话不好听,老舔着脸烦你们。可我日盼夜盼,不就盼着有个人能走过这栋房,捎上家里几个小的?不然这屋子又不长腿,粮食迟早有一天吃绝了,她们娘仨接下去的日子怎么过呀?”
——等等。
这情况跟大爷想得不太一样,他有点迷惑:“你让我们把媳妇跟孙子领走,你那个儿子呢?”
“鬼晓得他上哪瞎混去了?”
老太太眼泪一停,骂道:“他妈就在屋里等他,要他还有良心,自己该晓得回来!不回就拉倒,爱死哪去死哪去,我就当没生过这个混账儿子!”
大爷听完更迷惑:“你把媳妇孙子送走,自己不走?”
她翻白眼:“我都多少岁了,走啥走,两腿一伸没就没了,折腾个什么劲儿?闲得慌!”
说罢,感觉到周围空气一滞。
她拍拍胸脯,眼泪说来就来,居然又给继续凄凄惨惨地,续着哭上了。
边哭边喊孙子,拉着孙子一起跪下,嚷嚷着要给好心人磕头。
“妈。”关键时刻,席晓娟闻声而至,挺着个大肚子,艰难地弯下腰,拉她。
“回屋里待着去!”老太太一生气,对她说话就蛮横刻薄:“这事轮不到你管!”
“你别这样,妈。”
“妈妈,我害怕。”包嘉乐悄悄抱住妈妈。
“怕什么怕?我是你奶!”
老太太撒手去拉,嘴皮子利索地好比连珠炮:“你俩懂个啥!一个傻婆娘就晓得翻书,书能找回你男人还是救你儿子?一个笨小子,跟你爸一模一样的,见了狗就走不动路。没一个人让人省心!没一个像我!”
“让你们卖个好脸不肯去,老婆子都替你们跪下求人了,你们还不肯求,咋的,脸皮子比你们的命还好使唤?还是嫌我给你们丢人?不想认我了是吧?”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奶奶别哭。”
这一回是真哭了,被不争气的儿媳孙子活活气的,也是为自己羞的。
都怪那该死的妖怪,埋汰死人了。
场面乱得称得上闹剧,一家三口皆含着眼泪。
林秋葵放下碗:“我上去看看祁越,夏叔你检查一下有没有东西落下。”
起身走得干脆果断,把老太太都给看傻了。
没过多久,二楼,席晓娟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进。”
推门进去,林秋葵在给祁越挑衣服。
他平时喜欢穿黑色的,单层的,不妨碍打架的那种衣服。
但是反正他现在没醒,没有话语权,她就依照个人审美取向,给他套件米白色的抓绒卫衣。
戴个鸭舌帽
再来一条浅灰色的针织围巾。
日常凶神恶煞乱糟糟的小狗秒变清纯漂亮(?)男大学生。
就非常有小时候玩换装改造小游戏得高分的成就感。
“他是你男朋友?”
席晓娟轻声问。
林秋葵:“不是。”
只是捡来的小狗而已。她想。
孤零零地跑到大街上,没人要,她看到了,就抱走了。
“不好意思。”席晓娟歉意地笑:“因为刚才看你……就想起我老公醉酒了,我也是这样给他换衣服的。”
仔细或粗糙。
温柔或不耐。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可以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里倾泻出来。
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到某种名为保护与包容的部分,才自然而然地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我婆婆的事,不好意思,她这人……比较执拗,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林秋葵没有搭话。
不确定这是否苦肉计中的一环。
沉默伴随着阳光一同扩散,从一个小小的点,到面,逐渐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