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关法律颁布前,几乎所有训诫所都兴建地下,企图以此藏匿行踪,躲避政府巡查与举报。
这家训诫所也不例外。
因此,地下室大抵的区域划分,宿舍、饭厅、厨房、淋浴间俱全,只是荒废多年,墙面掉漆,水管生锈,相关设施也没法再用。
第二次倒计时,危情还没蔓延到训诫所,见被子床垫、毛巾牙刷之类的日常用品禁闭室都有。保安大爷陆陆续续搬两罐煤气桶、一个煤气灶、一把铁锅、一台冰箱、一盆碗筷,还有几把后院的新鲜蔬菜下来。
时至今日,煤气桶差不多见底,打半天火都不着,必须用打火机引一下才行。
食材也如他所说,光剩下半颗快发霉的包菜用雪水冻着、半包软趴趴的猪肉水饺,以及几包没有调料的宏润方便面。
“没来得及拿盐,烧菜没有味儿哪行啊?就给先用了。”
大爷嘿嘿笑两声,“闺女,你瞧见了,这确实没有啥料子,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弄不出一顿好饭菜。不然老头子还是上去摘点菜叶,咱烧个清汤面,将就对付一晚,你看成吗?”
所里难得来客,还是个白白净净水灵灵的小姑娘,居然拿不出好东西招待,说出去连他自个儿都觉着害臊。
林秋葵却没当回事。
“没事我来吧,您喜欢喝酒么?”
“哎呦,那可喜欢了!”
“米酒?”
“什么酒都成啊,这个天,要能来点酒暖暖身子,做梦都能笑醒咯。”
“那您出去坐着吧,过一会就有酒。”
“啊?”大爷被小力推出厨房,看着合上的门扉,老半天转不过脑筋。
这小闺女漂亮归漂亮,该不会哪里也有点问题吧?这么空一个屋,他来回翻过一百遍,连一根多的火柴都休想找出来,她能打哪儿凭空变出一口杨梅酒不成?
——也对。
他仔细一想,这能和祁小子混到一块的人,哪个正常得起来哦?
便摇头叹气拄着拐杖走了。
事实上,林秋葵的厨艺并不好,差到跟祁越的车技有得一拼。
不过训诫所里仅三人。
小白似乎已经放弃追究她那掏不完的神奇衣兜。
自闭患者的嘴巴比保险柜更牢靠。
保安大爷初次见面,的确有点口无遮拦,但也是个无依无靠的良善老人,食物紧缺到这份上,宁愿自个挨饿,始终坚持紧着口粮给唐九渊。
好人有好报。
这是一句太俗气的话。
却也是许多人的信仰,许多人的愿望,甚至一小部分善者偶尔失落时用来自勉自励的念想。
林秋葵有条件实现它。
自认也是条贪图享受的咸鱼。
五分钟后,某些她从各个酒楼饭店收集来的菜肴,在空间里足足搁置一个月,尽数派上用场。
糖醋排骨、剁椒鱼头、麻婆豆腐、油焖虾、红烧茄子……道道热菜摆上一把垫角方桌,米是熣的,粒粒饱满分明。桌角凝两根蜡烛,烛光朦胧地填满饭厅,天花板投放出几团交错的影子。
老大爷看着这一幕梦幻般的场景,简直目瞪口呆:“这、这……”打哪儿冒出来的饭菜啊?
“坐下吃吧。”
林秋葵递去一双筷子。
“哎,好!”
甭管它哪里来的,今天可算能松松裤腰带,好好吃上一顿,死也值得咯!
“祁小子!小九!快来,都来吃!”大爷热情招呼着,拉过来一张又一张椅子。
都说一个人的吃相很能反应性格。
祁越进食好比一场暴风雨,充满烈性,还超乎寻常地挑剔,甜辣素菜一律不沾,逮着重盐的咸味酱肉不放。
唐九渊截然不同,低着头敛着眼。一粒一粒米饭咬得又慢又专心,筷子头从头到尾没有沾过菜盘子。
“不吃菜么?”林秋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