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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平安是成年人了,具备完全行为能力,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奖学金,但他还是想听听父母的意见。
傅冬梅强烈反对,她说:“二十万啊,一个月挣两千块钱,一年是两万四,一分钱不花,也得八年才能攒够,人生有几个八年,咱家外面还欠着钱呢,你学雷锋也不能倒贴啊。”
范东也劝他:“爸知道你是好心,年轻人嘛,冲动,一上头就容易好心办坏事,一百多号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丢到哪儿不能活啊,你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不是多趁钱,家里几千万,那咱随便花,可咱家还没脱贫呢,有钱先得解决自家的温饱,然后再照顾身边的人,再往后才能积德行善,如果一个人宁愿家里人吃苦受罪,也要对外面的人好,那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他连家里人都不爱,怎么可能爱家乡,爱国家。”
傅平安幡然醒悟,自己是着相了,被人大代表的光环闪耀的迷失了方向,为了做好事而做好事了,树人中学这一百多号人,不需要自己为他们遮风挡雨,皮校长的年代结束了,他们这群雏鸟,也该放飞了,去大风大雨中闯荡。
七月,树人中学因缺乏经费继续维持,租金到期校舍面临收回,终于走到了尽头,他们中的三分之一将走上社会,高一高二的学生通过教育局转到各类学校,学费减免,这是傅平安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
这是一场没有老师参加的毕业典礼,傅平安上台讲话,这也是树人中学的最后一课。
对于学校的结局和自己的去向,学生们都早做了心理准备,他们保持着肃静,静静看着年轻的代理校长。
“我对不起大家,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学校
。”傅平安沉痛的说道,“皮校长把你们托付给我,我辜负了他的希望,我本来的,至少再让学校维持两年运转,把你们最后一个人送走,但我自私了,我没有选择那样做,和皮校长相比,我的境界还不够,你们骂我吧,想打我也行……”
学生们表情奇怪的看着他,终于开始窃窃私语,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大声说:“傅哥,你说啥呢,我们没怪你啊,多大事儿啊,不就毕业嘛,别整的这么悲。”
说话的是周建良,其
他同学也一脸的无所谓,甚至带着对自由生活的小憧憬,虽然皮校长给了他们一个家,一个学习的地方,但是树人和外面的花花世界相比,魅力还远远不够,这些学生本来都是调皮捣蛋的主儿,性格粗野狂放,学校关了就关了呗,他们根本不在乎。
傅平安这才醒悟,是自己感情太过丰富了,他期待中的煽情场景没有出现,反而一片喜气洋洋,学生们打车去镇上采购食材,把超市的啤酒和凉菜一扫而空,在校园里开起了毕业酒会,虽然很多人没到法律允许喝酒的年龄,傅平安也不愿意扫兴了,喝着喝着,少年们真正的心绪才表露出来,很多人落了泪,抱着哭成一团。
这其中也包括范东生,他拎着酒瓶子喝了一圈,最后找到傅平安,借着酒劲教训起哥哥来:“哥,我发现你和我们之间有代沟了。”
傅平安不解。
范东生说:“你把我们当小孩子看,可我们什么都懂,皮校长是好人,树人是好学校,办不下去不是他的错,也不是政府的错,更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把责任往身上揽,你才来多久啊,这里根本没你的事儿,学校散了,大家人不散,心不散,现在不少过去了,一毕业,天各一方找不着人,咱们建个QQ群,不许退群的,以后有啥事一声招呼,兄弟姐妹们全到,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别管你是什么战斗英雄,人大代表,都没戏,只有大伙儿合在一起的力量才是无穷的。”
傅平安深以为然,他本以为是自己给大家上最后一课,没想到是同学们给自己上了最后一课,人的痛苦往往来自于能力的欠缺,是自己高估了那些光环带来的能量,在这一点上反倒不如范东生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