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充仪急不可待地赶至紫宸殿,还未等暖轿停稳,便已匆匆掀开轿帘来。随侍的赫连容见了连忙叫停,同赫连娜一同将其扶出,不待她们多说一句话,月充仪已然带着几分胜利的喜悦朝里走去。
老远地,承德一看到月充仪神采飞扬地走了过来,连忙礼貌地上前行了一礼,笑着道:“充仪您来了。”
“四郎可在里面?”
看到月充仪一边说着话,一边好奇地探首打量,承德心下便觉得有些无奈,这若是旁的妃子这般举动,早就被训斥了,阖宫上下数过来也就只有绫绮殿敢了。
“回充仪,陛下在呢——”
一听此话,月充仪眉眼中顿闪光芒,当即抬脚就要朝里去,谁知承德却是恭恭敬敬地凑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恭恭敬敬地颔首弓腰笑道:“只是这会子长公主也正在里面,陛下与长公主有事相商,充仪不如在偏殿稍候,奴婢先进去禀报一声,待——”
“不必了。”
若是从前,月充仪势必是要给承德几分脸面的,可此刻她却是一反常态地挡了他的话,随即抬脚一边朝里去一边道:“既是可贺敦在此,我又有何不能进去的?”
说罢,月充仪也不管承德阻拦在前的身子,绕过他就走了进去。
“充仪、充仪——”
见月充仪俨然不顾他的提醒就朝里冲,承德也是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大声呼唤着朝里赶,唯恐月充仪入内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原本在书房安静议事的元成帝一听到承德的刻意提醒,已是轻微皱了眉,当目光与彭城长公主相汇的那一刻,长公主自然也生出不快来。
当初选择阿史那阿依不过是因为觉得性子娇宠好拿捏,可如今的她却是愈发没个样子,俨然成了个祸头子。
入宫不过数月,不知道给他们惹了多少的事,反倒让她焦头烂额地去扫尾收拾。
然而兴冲冲朝里赶的月充仪哪里知道这些,一想到要除掉那个厌恶不已的淑妃,便觉得如扫却一身晦气般格外轻松,就连步履也轻盈许多。
眼看最后一层软帘已在眼前,月充仪全然不顾身后承德竭尽全力地阻拦,大咧咧地便掀开走了进去。
“陛下、可贺敦——”
看到毫无规矩的阿史那阿依,元成帝沉着脸并未开口,反倒是彭城长公主面容冷峻地坐在那儿,眼尾扫向那一身打扮华丽逼人的月充仪斥责道:“身为大周后妃,天子尚未传唤,你便擅自入冲撞入内,这是我从前教给你的礼制?还是你身边人讲给你的规矩?”
被彭城长公主这一番话给激得怔楞在那的月充仪一时忘了自己的来意,从前一向宠着她的可贺敦何曾这般斥责过她?此刻还是当着皇帝和下人的面。
一时间,月充仪脸腾地一热,心里却是渐渐憋起气来,但因着从小受可贺敦教导的她,到底是不敢再无礼,只能撑着尊严,执拗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还不退下!”
听到彭城长公主赫然出声,月充仪本能地看向上座的元成帝,却见元成帝沉然不语,仿佛与眼前一切都不相关。
委屈顿时如海潮般涌起,面对彭城严厉而逼人的目光,月充仪竟是第一次没有使气离去,反而昂着头压住哭腔道:“我原是有要事相禀才一时忘了礼矩,事急从权罢了——”
看到面前那俨然红了眼的月充仪,彭城多少生出几分不耐来,眸中更显冷笑道:“每日里除了给陛下和我惹是生非,让我们替你收拾以外,你还能有什么要事?”
眼见面前的元成帝和彭城长公主都不为所动,月充仪再也忍不住,也不管在场的人,当即回口驳斥道:“淑妃小产这难道不是要事?”
“什么?”
几乎是在话出口的那一刻,元成帝已是惊怔地站起身来,瞳孔深的可怕,而一旁坐着的彭城长公主更是不可置信地开口,俨然听到什么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