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念奴将梅苑发生的一切说了个清清楚楚,坐在炉火前的李绥笑着翻了翻手背,神情没有丝毫的意外。
“自月昭仪入宫以来,陛下一向对她宽容有加,便是淑妃都在她面前屡屡落下脸面来,未曾想今日陛下竟会为了彩屏斥责月昭仪——”
“彩屏?”
李绥闻言挑了挑眸,却是不以为然地收回手,饮了口茶淡淡道:“陛下今日恼怒,为的可不是彩屏。”
听到此话,念奴和玉奴眼神交汇,默然不语,李绥却是放下茶盏陷入沉思。
元成帝看似是温和宽容的仁君,实则在与杨崇渊波谲云诡的斗争中,早已养成了敏感多疑的性子。
今日他临时起意刚去了梅苑,月昭仪后脚便跟了过去,这分明是在告诉元成帝,如今宫内不仅有杨崇渊这个权臣的沿线,便是以月昭仪为首的突厥势力,也有心暗中窥伺他的举动,有着图谋不轨之意。
人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可见天子的威严是无人能轻易置喙的,可今日月昭仪为了江丽华,却是公然在宫人的面前屡屡顶撞元成帝,仗着的不过是彭城长公主和突厥罢了。
如此不知高低,便是元成帝再如何好的脾气,也终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一次两次的包容是气度,三次四次是不得不忍耐的城府,可若再被人逼迫下去仍旧不予回应,那便是无能了。
对杨崇渊早已恨之入骨的元成帝,是绝不会再眼睁睁惯出一个阿史那阿依,惯出一个狼子野心的突厥外族来质疑自己的天子威严。
终究,是那阿史那阿依这一生作为突厥公主,被宠溺的太过,当真以为依仗着突厥,便能在长安颐指气使,而最重要的,是她看错了元成帝,看错了元成帝待她百般宠爱的真相。
天子不会轻易爱一个女子,更不会轻易爱一个外族女子,一切不过是有利益、权势加码罢了。
“郡主——”
听到身旁传来念奴的声音,李绥默然看过去,却见念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扬颌示意道:“怎么?”
见李绥问询,念奴想了想,终是低声犹豫道:“奴婢担心,彩屏是否真的会为郡主所用,若彩屏日后当真心慕陛下,会不会反——”
听到念奴担忧的话语,李绥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唯独看着炉火的目光多了几分深邃,唇边却是浮起几分似有若无的冷漠来。
年轻俊逸的天子,这世间有几个女子会不喜欢?更何况如元成帝那般手段温柔的,不是也将阿姐骗得一生无子。
可江丽华不会,也不敢。
如今后宫里本就是一池深水,杨丽华身为罪臣之后连与人争的资格也没有,无论是阿姐、淑妃还是月昭仪,仅凭身份、家世也能将她甩在脑后。
如今初次涉足,便险些被月昭仪送入暴室,将来她的路也不会比现在安全。
若说从前在掖庭的生活时是如履薄冰,那么如今她踏足后宫无疑是行在刀口之上。
想要活下去,江丽华除了寻求一个强大的倚仗,没得选。
前世里,杨崇渊登基为帝后,江丽华能以前朝旧妃之身再侍奉新帝,得到宠爱,免去出世为尼,或如玩物般被赐给王公贵族的结果,如此果决的手段,清醒的头脑,可见她与元成帝的感情也不会有多少。
“是要虚无缥缈的情爱,还是要性命,这个问题想必与她并不难。”
说话间,李绥默然收回看向炭火的目光,当看到念奴和玉奴诧异地相对时,李绥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就在此时,一个脚步声缓缓响起,抬眸间李绥示意念奴出去查探,片刻,念奴便满怀敬佩地走进来,低声道:“郡主,当真如您所猜测的,方才彭城长公主去了紫宸殿作说客,出来时陛下便擢升江丽华为侍诏女官。”
听到这结果,李绥笃定的一笑,早已将一切都握在手中。
今日元成帝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