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立政殿无疑也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阖宫上下的人如何会想到,尚还有月余才临盆的杨皇后怎的今日突然发作,一想着如今皇帝还在外冬狩,这一来一回势必是赶不回来坐镇,因而一个个皆如失去了主心骨般,脸上心下皆是掩饰不住地慌张。
然而让他们未曾想到的是,不过十六岁的永宁郡主面对这般场面竟是没有丝毫的含糊,不过顷刻间便将殿内殿前服侍的人皆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
因而当魏婕妤匆忙赶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无论是内官亦或是侍女皆各自脚步迅疾,却没有半分惶然无措的模样,此刻见到她前来也是恭谨地行下一礼,便脚步不歇地完成自己的活计去了。
魏婕妤虽心下惊讶,但还是不敢耽搁,连忙携着带来的一众人朝着杨皇后平日所居的后殿而去,然而来到门前她便瞧着已有侍女上前来,恭敬地叉手行礼道:“婕妤,此刻殿下正在东配殿,郡主让奴婢留在这里,特为您引路。”
魏婕妤认出眼前的侍女是杨皇后身旁侍奉的,也知晓在一月前立政殿便已腾出了专门的产房来,以备皇后殿下待产所用。
因而她也不多问,当即颔首便跟着去了,待来到东配殿,方一踏入殿门便见廊前院内皆规规矩矩地侍立着人,随时等候差遣,此刻见到她亦是不急不躁地行了一礼,仍旧默然等待着。
“婕妤——”
当魏婕妤来到廊下,软帘外侍立的侍女立即打起软帘来,魏婕妤扫了眼廊下乌压压的人,当即领悟地命自己宫里随行而来的皆等在外面,只带了自己的一个贴身宫人而入。
方一进殿,魏婕妤便听到了杨皇后极力隐忍的吃痛声,与平素里温柔软语全然不同,可见这生产之痛的确非常人能经得的,当她连忙加快脚步,穿过一道道门,直至最后一道软帘前,杨皇后的低呼声,稳婆的引导声皆已交纵响至耳畔,魏婕妤闻此忍不住手中一紧,连忙打帘走了进去。
殿内温暖如春,因着有梅花插瓶,空气中还弥散着似有若无的馨香,守在产房外正在吩咐人送热水的迦莫见魏婕妤走进来,轻而迅疾地上前来行了一礼,听着产房内的阵阵呼声,魏婕妤目中不无担忧和紧张地问询道:“殿下如何了——”
魏婕妤一向与世无争,谨小慎微,平素里在杨皇后面前也是极尽恭谨侍奉,迦莫知晓她的担忧皆是真心,因而也细致地回答道:“殿下一发作,郡主便已立即命人请来了接生稳婆,此刻产房内正由郡主看着,三位稳婆也在里面侍奉着,出宫去请太尉和太医令的念奴、玉奴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了,算着时辰也将回来了。”
“郡主?”
魏婕妤闻言点了点头,但听到李绥坐镇于内时,还是不得不担忧道:“郡主身份尊贵,又尚未出阁,坐镇于内只怕是于礼不妥,难为了郡主。”
说罢,魏婕妤看了眼迦莫身后紧闭的软帘道:“还是——”
还未待魏婕妤说完,帘拢忽被掀开,随即一众人便看到神情镇定的永宁郡主自内走了出来,目光触及到面前人时,李绥朝着魏婕妤行了一礼,魏婕妤也温和地回首。
“郡主,殿下如何了?”
对上魏婕妤紧张的目光,李绥冷静地颔首道:“尚药局的医官已为阿姐服下了汤药,稳婆正在为阿姐催产,方才阿姐已开了五指,想必也是快了。”
一听到李绥的话,魏婕妤忍不住祷念道:“如今陛下不在长安,还望诸神庇佑殿下平安顺产,母子顺遂。”
而就在此时,帘拢再被掀开时,魏婕妤循声看去却正好对上侍女手中端着的一盆被染红的热水,盆上搭着的巾帕更有斑斑血迹,这一幕惊得魏婕妤目光一滞,帘内却又再次响起杨皇后的撕心裂肺般的低呼声,虽刻意压抑却还是阵阵入耳,惊得魏婕妤也是身子一凛。
李绥此刻心下也有些不安,不愿与魏婕妤多言,因而与迦莫眼光一汇,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