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落西山,霞光铺了漫天之时,换了常服的赵翌便带着李慎、李炜一同朝设宴的花厅而去。
穿花度柳间,赵翌才发现刺史府内的后宅虽大,却是并不华丽,更没有丝毫的官家威仪,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百姓宅院,便是那些商贾之家只怕也比此地更讲究雅致些。
当走至一处卵石路上时,赵翌于耳畔听到身后的李慎诧异出声:“那前面,不是王娘子吗?”
果然,赵翌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普通素裙,以絭挽起衣袖的少女正蹲在菜畦里小心翼翼挖着地里绿油油的青菜,手上的动作看起来熟练而自然,干净而利落,丝毫也没有官宦女儿的骄傲矜贵。
就在王素揪着青菜抖了抖上面的泥土,放入身旁的菜篮中,提着篮子正要起身时,便见其似乎起的太急,摇摇晃晃地就又要跌下去。
赵翌因行在最前面,离得最近,自然是本能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其扶住,随着菜篮子跌回地上发出的声响惊了众人,王素看了眼扶着自己,让自己免于受伤的赵翌,当即缩回手,得体地退后叉手道:“谢御陵王。”
赵翌“嗯”了一声,随即问道:“王娘子可还好?”
听到赵翌的问询,王素摇了摇头道:“无事,只是蹲的久了,起身太急的缘故,并无大碍。”
说罢,王素已然蹲身将掉落的菜篮子捡起来道:“今日粗茶淡饭,实乃献丑,还望御陵王多担待。”
“王娘子谦虚。”
待一番客套毕,赵翌一行来到了花厅内,待与前来迎接的王俭寒暄了一阵子,眼看天色渐暗时,便有家奴上前来恭敬地相请。
“御陵王,请。”
“刺史,请。”
推请之间,当赵翌一行走至花厅的偏厅,便见一圆圆的桌案上早已摆好了各色家常小菜,虽是再简单不过的食材,但却色香味全,令人顿生食欲。
衣袂窸窣声中,众人落了座,王俭当即好客地为赵翌指了一道清蒸鱼道:“此菜算是素娘最为拿手的,御陵王和二位将军可一试。”
闻声以筷箸夹了一小片鱼肉,入口鲜嫩爽滑,众人赞不绝口之时,王俭已是端起酒盏道:“今日以薄酒向诸位致谢,我先干为敬。”
说话间,王俭便已杯酒入喉,爽快极了。
既然主人家热情直爽,赵翌等人自然也是一盏酒下,并未作多推辞。
就在饭桌上的众人吃得大快朵颐,酒至酣畅淋漓时,一身素裙的王素也正好走了进来。
行下一礼,在场人皆寻着味道看到王素身后的婢女奉上热汤来。
“此汤鲜美,素娘快亲自为御陵王添上一碗。”
听得王俭笑然出声,赵翌道:“刺史客气了。”
“嗳——”
不待赵翌说完,王俭已是道:“无妨,诸位是客,自当如此。”
眼看王素与婢女替赵翌、李慎、李炜添了汤,王俭笑着邀请道:“诸位尝一尝如何?”
说话间李慎、李炜正要将汤递到嘴边,却是听到碗盏突然跌落在案上,声音不大却也绝对不小。
“大王——”
李慎、李炜循声便见赵翌面前的汤碗不知怎地倒了一桌,里面的热汤还打湿了赵翌的衣襟。
瞬息,赵翌看到了王俭眸中一滞。
下一刻赵翌佯装抱歉地携着几分醉意道:“看来这酒醉人,连这碗盏都端不住了。”
说罢,赵翌站起身来,拱手道:“今夜刺史设宴,翌等甚是感谢,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明日我等尚要一早赶至利州,便不多打搅了。”
眼看不待自己开口,面前赵翌已然作拱手告辞的样子,王俭心下顿时警觉,神色异样了几分,而一旁的李慎、李炜此刻亦是从中察觉出不对劲来,当即也上前正色地随赵翌行下一礼转身欲走。
就在三人方走至花厅门后,不绝于耳的兵刃碰撞声忽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