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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淮安话锋一转:“但要是他们做了伤害你的事,我会把他们全杀光。”
梵音沉默几秒,疑惑地问:“杨叔叔,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杨淮安也安静了一会儿,才低声开口:“因为老子乐意。”
说了等于没说。
但梵音想,杨淮安应该是那种极度缺爱的人吧,这种人有个普遍共性,就是你只要真心对他好,他就能把心掏出来给你——就像小狗,你只需要给小狗一点点爱,小狗就会用它的整个生命来爱你。
“杨叔叔,你属什么的?”梵音问。
杨淮安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什么属什么?”
“属相,”梵音说,“一鼠二牛三虎四兔。”
“属马的。”
“喔。”
“你呢?”
“你不睡觉吗?”
“我不困。”
“我属狗的。”
杨淮安扭头看她:“你说话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梵音笑而不语。
因为林陈曦是十八岁属猴的,而她撒谎说自己十六岁,推算属相需要一点点时间,所以她问了句别的。
“睡吧,”杨淮安说,“别废话了。”
“我第一次幕天席地,有点睡不着。”梵音得寸进尺,“你可以唱首歌给我听吗?”
“你是十六岁不是六岁,”杨淮安阴阳怪气,“还让大人给你唱摇篮曲,你好意思吗?”
“好吧,”梵音躺平,双手搭在肚子上,“那我数羊好了。”
梵音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面前的大海风平浪静,身后的城市阒寂无声,能听到的只有微风拂动椰子树叶的沙沙轻响,还有身边人细微的呼吸声。
男人低沉而柔和的嗓音忽然响起,仿佛近在耳畔。
“Letmego,
(让我走吧)
Idon’twannabeyourhero,
(我不想成为你的英雄)
Idon’twannabeabigman,
(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
Justwannafightwitheveryoneelse。”②
(只是想和别人一样奋斗)
梵音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杨淮安一半侧脸,但她想象得出,他此刻的神情应当是空茫而寂寥的。
她又阖上眼帘,听着这首略带惆怅的“摇篮曲”,缓缓睡去。
杨淮安凭着记忆唱完了这首他二十几岁时最喜欢的歌,对着大海发了会儿呆,扭头一看,梵音已经睡着了。
他慢慢躺下来,也不怕背上的伤口沾上沙子,然后侧身面对梵音,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用目光细致地描摹她的五官。
这是个奇妙的夜晚,杨淮安心想。
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淡泊宁静的状态,所有杂念和**都消失了,仿佛得到了某种慰藉,内心充盈,已经别无所求。他希望时间可以走得慢一点,将这个特别的夜晚拉得长一点,因为他知道,美好的时光只是吉光片羽,以后可能不会再有了。
等天一亮,他们就要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为了生存疲于奔命。他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他想带着梵音逃进深山老林里,避世隐居,做一对逍遥快活的野人,等到外面的世界恢复正常了再出山。
要等多久呢?五年,十年,二十年?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他原本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得过且过,但是从今天起,他想好好活着,因为他有了活下去的意义。
漫无边际地畅想着,杨淮安有了困意。
他悄然起身,把短裤脱下来,轻轻地盖到梵音身上。虽然是夏夜,但海边湿气重,还是有点凉。
杨淮安穿着内裤走进海里,转身面朝着沙滩,坐进海水中,让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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