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出喜色。
“贤妃没了儿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你要小心提防着些。”梵音道,“只要出了泠泉宫,吃的喝的都要慎之又慎,万不可掉以轻心。”
这些话,苏照夜早已耳熟能详,因为他的生母惠嫔也曾这般对他和息云千叮万嘱。
而现在,母亲和息云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个人——不,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姮嫔娘娘,这世上最美丽、最善良、待他最好的姮嫔娘娘。
苏照夜抬头看向眼前人,眼底的阴晦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温顺乖巧:“儿臣谨记娘娘教诲。”
随后几日,苏焕钦没露面,梵音也没出过泠泉宫。
腊月十是晚柔的生辰,梵音原本打算张罗一场庆生宴的,但宫里正同时办着四场丧事,举国同哀,禁止一切娱乐,梵音也不能明知故犯,她只能送给晚柔一份礼物,聊表心意。
今年是晚柔入宫为婢的第十一年,却是她第一次从主子手中收到生辰礼,她看着盒子里的一沓银票,既惊讶又感动,几乎要落泪。
梵音已经做好就寝的准备,她坐在榻边,身着轻薄寝衣,乌发如瀑,面色莹白,微微含笑道:“我思来想去,送什么都不如直接送银子来得实在,你想要什么就可以买什么。”
最上面那张银票的面额是五十两,晚柔目测这沓银票大约有十张,也就是五百两。
她每个月的俸禄是五两银子,五百两相当于她八-九年的俸禄,而普通人辛苦半辈子也不一定能挣来这么多钱。
晚柔无措道:“承蒙主子厚爱,可是……您给得实在太多了,奴婢受之不起。”
梵音轻声细语道:“我的亲人几乎都不在了,只剩两个姐妹同在列阳,却被宫墙阻隔,见一面难如登天。与我朝夕相处的亲近之人,便只有芳葶、藕荷、净棉你们几个,和家人无甚分别。我囿于九重宫阙,只要拥有帝王之爱便足矣,钱财于我而言是最无用之物,也只有分给你们几个,才不至于堆在库房里发霉。”
她说话时笑吟吟的,并无忧伤之意,却令晚柔无端生出怜惜之情,不禁柔声安慰:“主子,您还有五殿下呢,待五殿下长大成人,出宫开府,娶妻生子,您作为五殿下的母嫔,自然要尽力扶持,还愁钱没地方花吗。”
梵音蓦地怔了怔。
她差点忘了,只有太子才有资格一直住在皇宫里,其他皇子到了年纪就得搬出去,另立门户。
“……皇子几岁出宫开府?”梵音问。
“按照宫规,年满十五周岁的皇子,举行过元服之礼后,就得搬去王府了。”
“王府是在列阳吗?”
“在就藩的封地。”晚柔道,“自高-祖皇帝建国至今,能留在都城的皇子屈指可数,皇上的亲弟弟雍王便是其中之一,盖因雍王醉心书画,不恋权力,从十一二岁便开始云游天下,每隔好几年才回列阳一回。”
梵音自然知道,雍王便是苏洛庚,他画的那幅美人图,让苏焕钦得知了韶雪侬的存在,从而改写了韶雪侬的命运。
她轻叹一声:“只希望到时候,五皇子的封地不要离列阳太远,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晚柔却明白她在担心什么。
就藩的皇子,若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擅自离开封地。
别离之后,恐怕此生难再相见。
晚柔有些自责,原本是想安慰她,却平白惹她难过,于是找补道:“五殿下还小呢,主子无需烦扰,兴许到时候皇上心疼主子,就将五殿下留在了列阳,也未可知呢。”
梵音莞尔一笑:“但愿如此吧。”
但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她一点都不希望苏照夜被困在都城这弹丸之地,他只有远走高飞,摆脱皇权的桎梏,才能和苏息云一起搅弄风云,为她助力。
第二天上午,泠泉宫来了位客人。
人是梵音请来的,她看不见,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