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死人。
短短一段路,卢贯耿竟然出了半身汗。
他小心翼翼地将梵音放下来,梵音光脚踩在地上,藕荷和晚柔急忙一左一右地搀住她。
卢贯耿退出净房,晚柔已经褪去外衣,道:“娘娘,奴婢扶您下去。”
梵音轻轻颔首:“嗯。”
虽然晚柔不及卢贯耿有力气,但梵音身娇体弱,抱起她对晚柔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晚柔半搂半扶着将梵音带进浴池里,然后帮她脱掉薄如蝉翼的纱裙,晚柔登时被她身上触目惊心的痕迹吓了一跳。
她昨晚没值夜,但听芳葶说,内室的动静一直持续到子夜才停歇。耳闻不如眼见,这样比花还娇、我见犹怜的人儿,皇上怎么舍得下此重手?
晚柔心里,不禁生出浓浓怜惜。
等晚柔和藕荷扶着梵音回到内室,天才蒙蒙亮。
上床前,梵音问:“床褥被子都换过了吗?”
藕荷道:“都换过了。”
梵音这才上床躺好,晚柔给她盖好被子,低声询问:“娘娘,奴婢让厨房熬了冰糖燕窝粥,您要不要吃点再睡?”
梵音疲惫地合上眼睛,道:“我没胃口。”
她不想吃,晚柔也不能强喂,只好作罢。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梵音迟迟不醒,晚柔担心她饿着,斗胆喊她起床,一瞧她的脸色就知道不对,伸手一摸,好烫!
赶紧让卢贯耿去请太医,卢贯耿一路跑到太医院,正好薛庭余当值,提上药箱就往泠泉宫去了。
二人近乎小跑地穿过半个皇宫,就差临门一脚,迎面遇上一主一奴。
走在前面的卢贯耿率先行礼:“奴才参见五皇子。”
薛庭余紧跟着行礼:“微臣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苏照夜温和地道:“免礼。”
他既认得太医院的官服,也认识薛庭余,紧接着问:“可是安嫔娘娘身体有恙?”
卢贯耿回道:“是。”
苏照夜道:“那薛太医赶紧进去吧。”
待薛庭余率先走进宫门,卢贯耿笑着对苏照夜道:“容奴才为六皇子引路。”
苏照夜回以微笑,左颊边露出一个浅浅梨涡:“好。”
卢贯耿转身向前,趁机抬手擦去额上密汗。
苏照夜立在原地,抬头望着匾额上“泠泉宫”三个烫金大字,心想,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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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贯耿引着苏照夜来到了早已准备妥当的侧殿。
主殿坐北朝南,侧殿坐东朝西,主殿和侧殿之间夹着个小花园,虽然只是弹丸之地,但有假山有池塘,一截短短的游廊悬于池塘之上,两端连接着两道垂花门。
侧殿有独立的院子,南边靠近山墙矗立着一株雪松,苍翠葱茏,亭亭如盖,北边开着一道垂花门,可通向浴殿。
卢贯耿推开正房的隔扇门,躬身立在门边,等苏照夜和随行的宫女先进去,他才抬脚入内,然后笑吟吟道:“安嫔娘娘命奴婢们收拾了好几天,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了,殿下若瞧着哪里不满意,奴婢们再做调整。”
苏照夜甫一进门,便觉暖意扑面而来,显而易见,侧殿即使无人居住,也一直烧着地龙。
他在永平宫的时候,同样住在侧殿,待遇却天差地别,因为炭火全被贤妃的人克扣了,他们无炭可烧,夜里冷得实在受不了,他和弟弟只能紧紧抱着对方,互相取暖。
苏照夜身边的宫女替他接话:“劳安嫔娘娘费心了,敢问卢公公,娘娘哪里不舒服?”
卢贯耿但:“大抵是染上了风寒,烧得不省人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宫女忙道:“那公公快去照看着吧,殿下这里有我呢,若有什么不懂的,我自会去找别的姐姐帮忙。”
卢贯耿面上不显,心里可着急着呢。
安嫔娘娘如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