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安静坐着,不该看的不乱看,故宫已经参观过,他对古代皇宫好奇心不强。
马车轱辘突然停下,皇宫里和大街上不一样,有种森严的静谧,一旦发生出乎意料的停顿,都会让人悬起心。
裴酌:“怎么了?”
阿肆跳下马车,掀开帘子一角,低声道:“遇到太子了,太子在前面步行。”
长幼有序,太子不乘轿不骑马,萧绯一个当弟弟的,总不能坐着马车越到太子前面去。
虽然兄弟情基本没有,但在宫里还是要装一装的。
“下车吧。”萧绯道。
裴酌拍了拍脸,检查了一下袖子里的酒精蒸馏器图纸,闷头跟萧绯下车。
前方白玉桥上,萧循察觉后面有人,停了下来,侧身看去。
夕阳的余晖从描金绘彩的大殿略过,照在白玉栏杆上的狮子,照在粼粼的水波上,萧循长身鹤立,一身太子衮服。
裴酌第一次见萧循,对方穿着常服,已然贵不可言,但没有给他一种高不可攀的泠然,哪怕他现在知道对方是太子,也没有这种感觉。
他不怕死的精神已经盖过了封建皇权的压迫感?
不就是要件衣服嘛?
裴酌没有回避太子的视线,有骨气地挺了挺腰板。
萧绯提醒他行礼,提醒了两次,裴酌没有丝毫意识到。
萧绯顿悟,好吧,可能夫妻之间是不需要的。
但是见陛下是需要的,一会儿文武百官下跪,总不能剩裴酌一个人鹤立鸡群。
嘶,他忘记裴酌是第一次进宫,没有让管事教导礼仪。
萧绯看了一眼太子,再看了一眼裴酌,嘴角突然一扬。
是咯,太子就在这里,哪里轮得到他来教。
太子面面俱到,保不准就是在这儿等裴酌,亲自教导。
他丢下一句:“裴先生不是有事要找皇兄?时候尚早,我去见我母妃,待会儿来接你。”
裴酌猝不及防就被丢下,晚风扫过,不合身的侍卫衣裳勾勒出单薄的身形。
萧循转身往东宫走:“走吧,不是有话跟我说。”
“裴酌。”太子叫他的名字。
“哦。”裴酌抬步跟上,亦步亦趋,他怀疑要是跟丢了,今晚就会被当成奸细处理掉。
东宫比二皇子府,素了不是一星半点,二皇子府有香气袅袅的博山炉,有宝石点缀的花屏,有五六颜色的果盘,而太子这里……对了,可能是因为母后刚去世,所以一切从简。
裴酌心里的成见少了一些,他从小没见过母亲,所以没什么感觉,但是父亲患绝症去世,中间拖了一年,他用了一年时间慢慢接受,才能做到平静地给父亲办葬礼。
据说皇后是急症走的,十分突然,太子才二十岁,就比他教的那些高三生多一两岁。
母后去世,父皇忌惮,弟弟虎视眈眈,裴酌总结归纳历史,觉得萧循是炮灰。
但太子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炮灰”两个字充斥对生命的漠然,不该这样想的。
萧循对上裴酌诡异的眼神,顿了一下。
裴酌是有些像太傅的,易容改变不了底子,裴酌打扮得黑一些、老气一些,某些角度更像太傅了。
“把脸洗了。”
裴酌瞬间收起全部同情:“太子殿下,我有正事。”
萧循不慌不忙:“洗了再谈。”
宫人端来一盆温水,还备了两条毛巾,一干一湿。
裴酌坚决抵制用漂亮脸蛋跟太子谈论内裤的事。
太子既然惜才,就让他看看底线。
反正也死不了。
萧循见他不动手,亲自拧了一把毛巾,按住他的后脑勺,盖在脸上,耐心道:“我不跟这张脸谈事。”
裴酌气得就着毛巾胡乱擦了擦脸颊,力道大得搓红了一片。
李如意渐渐瞪大了眼睛。
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