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笨拙为她系紧衣带,并捋顺发丝,不容置喙道:“不冷也得穿着!”语毕,他大步流星离去。
“哎?”
呆木头,好一截呆木头。你帮着披上外衫,又帮着系衣带,甚至顺手整理头发——但你忘了袖子!
姜玉姝哭笑不得,整个人晃了晃,两只空荡荡的袖子摆来摆去。
她被一件外衫捆住了,脸发烫,心如擂鼓。
夜渐深,万籁俱寂。
因着四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在家,老弱妇孺便无需分成三处挤着睡,回各自房间安寝。
寂静中,“啪”声微响,灯芯爆了朵灯花。
灯下,翠梅和小桃对坐,埋头缝补衣服。她们同住一屋。
小桃拈着针,心不在焉,线半晌都穿不进针眼,泄气一撂,揉了揉眼睛。
翠梅忙碌中抬头看了一眼,“困啦?”
“嗯,眼睛有些酸疼。”事实上,小桃根本不困。她精神百倍,只是精神全用在胡思乱想了,烦躁忧虑,无心针黹。
翠梅也精神百倍,却是全神贯注,一针一线一丝不苟,催促道:“困就去睡。姑娘说了,明天你和潘嬷嬷留在家里,专心缝补,免得让姑爷他们仍带着破衣物回去。”
“你既知我和嬷嬷明天会缝补,还忙什么?夜深了,咱们一起歇息。”小桃抿嘴笑,笑意却只浮在脸上,未达眼底。
翠梅脸一红,含糊答:“我还不困,再、再做会儿。姐姐先睡吧。”
“小蹄子,脸红什么?”小桃心知肚明,打趣道:“瞧瞧你,忙来忙去,尽帮彭长荣了,别人的一件没碰。”
翠梅被点破,登时脸红耳赤,装傻充愣,窘迫道:“哎呀,这一包衣服是他的吗?姐姐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我才不帮他呢。”
“啧啧啧,嘴硬什么?我无意中全看见了!”小桃双手托腮,探头道:“进屋前,彭长荣拦下你,又是弯腰又是抱拳,左哄右哄的,央你帮忙——”
翠梅放下针线捂着脸,恳切道:“别说了别说了!桃姐姐,求求你,别取笑我了。”
“好妹妹,我并无取笑的意思。”小桃笑容消失,幽幽叹息,惆怅道:“我只是羡慕你。”
翠梅从指缝里看了看,发觉对方神态有异,忙松开手,关切问:“你怎么了?难道、难道——”她脸色突变,羞红的脸陡然苍白,结结巴巴问:“你、你也……你跟长荣——”
“天呐,你瞎想些什么呢?”小桃回过神,瞠目结舌,不悦道:“我原本是伺候老夫人的,服侍二公子的时日尚短,与公子得用的小厮只是认识,并无交情。”
翠梅大大松了口气,尴尬道:“姐姐别生气,怪我,忙得糊涂了。”
“算啦。如今你心目中全是彭长荣,继续忙吧,我好困,先睡了。”说话间,小桃已经推开活计,行至床前脱鞋上榻,面朝里侧,心乱如麻,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嗯。”
翠梅没多想,轻快地穿针引线,认认真真缝补每一道破口子,针脚细密。
上房内
今晚,姜玉姝独自躺在床上,少了活泼翠梅和温柔小桃的陪伴,睡前缺了闲聊,很有些不惯,但丝毫不害怕。
因为郭弘磊就在另一间上房,彼此相距不足四丈。
她气定神闲,慢悠悠把帐子扯严实了些,以免蚊虫飞入。
许是熬得太晚,她反而不困了,辗转反侧,暗忖:
分别数月,信里写得不详不细,不知老夫人她们在长平县过得怎么样?
嫂子还寻死觅活吗?煜儿长高长胖了没有?
三弟身体如何?四弟应该懂事多了吧?
……
假如去信请调援手,长平韩知县同不同意?赫钦潘知县同不同意?老夫人究竟会派谁上来?
……
林林总总,姜玉姝越想越清醒,干闭着眼睛,却毫无困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