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净月门,白拂明作为师父,她不仅传授花千州剑术,也教他读书习字。
花千州出身低微,过去没学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所有事必须从头开始教。
一日,拂明仙子问他:“千州,你知道你我明明是剑修,我为何还要教你赏画听琴这些风雅之事吗?”
花千州眉头微锁,摇了摇头。
拂明仙子今日难得没跟他用什么包子馒头来举教学例子,反而一本正经地道:“唯有知世间之事,才能懂手中之剑。若是你对世上其他的东西都一无所知,亦无所求,那你手上即使有剑,又有什么用呢?于剑修而言,剑如其人,所以我要先塑你的人,将来,你才能自己塑出雪亮的剑。”
花千州点点头,应了下来,但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太明白。
拂明仙子见他记下了,便莞尔一笑。
她轻拢素袖,轻盈地提笔在桌上写字,一边写一边教他:“千州,你看这个‘问’字,像不像两根面条中间放了个馒头……”
花千州:“?”
*
这日,霍无踪翻墙回屋,路过花园凉亭时,只见小师弟趴在凉亭里睡觉,本该拿在手中的毛笔也掉在地上。
霍无踪轻手轻脚地溜过去,捡起地上的毛笔,轻敲花千州的脑袋。
“——!”
少年醒了,茫然地抬起头,淡漠的脸上有墨水的印子,是半边“问”字。
霍无踪问:“怎么睡在这里?”
少年:“……”
少年皱起眉,看向自己面前的字。
经过数月的相处,霍无踪对这个师弟的性子已大致摸了底,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了。
霍无踪道:“师父让你练字,你练到一半睡着了?”
少年没声响。
霍无踪又问:“你觉得这没什么意思吗?”
少年沉默半晌,道:“……麻烦。”
又要磨墨,又要铺纸,全部弄完以后还要自己收拾,他不喜欢。
霍无踪看着少年皱起来的脸,既好气又好笑,又拿毛笔敲了一下他的头,说:“你就没有什么觉得不麻烦的事吗?”
“……我也不知道。”
少年拂开他的手,一声不吭。
【5】
时光荏苒。
几年过去,花千州的剑术越来越好。他悟性颇高,其他事情也学得快,身上日渐有了仙风,与霍无踪比试时,已能够有来有往。
这日,白拂明坐在阁中,与友人下棋。
两人坐在窗边,从窗口往下看,正好能看到练武场上,两个弟子正在比划。
友人稀奇道:“你这个小弟子天赋颇佳,如今虽还不如大弟子,但眼看着,再过几年许是就能赶上了。他才多大啊?”
白拂明拢袖落子,淡笑道:“千州天赋是很高,见过他的人里,有不少人都说,他日后剑术上的造诣,说不定会超过我。”
友人调侃道:“拂明,那你坦白说说,这两个弟子之中,你内心可有偏袒?”
白拂明摇头。
她微笑道:“不必有偏袒。千州在剑术上的资质少有人能及,但无踪思维灵活、善于变通,也有他独到之处。
“千州皎洁高尚如明月,无踪变化万象如流水。清月固然光明磊落,而流水也有其美好之处,何必非要去分个高低优劣呢?
“更何况,千州……”
友人问:“他怎么了?”
白拂明想了想,又含笑摇头道:“算了,没什么。他只是还小罢了,将来,会成长的。”
【6】
这日,花千州奉师父之命,下山买东西。
他虽不爱出门,但既然是师父的意思,纵内心有不情愿,也还是去了。
谁知,在返回净月门的路上,他听到远处不太正常的窸窣声。
修炼几年后,花千州的耳力已非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