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锦凰仿佛正在与这具躯体慢慢融合,脑中“妤菀”的记忆一点点融进她的脑海,言语、举止、思绪……到后来,她开始产生一股越来越强烈的冲动。
“妤菀”就是她,她就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
明明是早早就已经摒弃了五谷杂粮,却还偏偏极重口腹之欲,不光好美食,还好佳酿。
她放任小狼在外吞食死魂,一人独自潜伏于皇宫之中,短短月余的功夫就将宫廷美食尝了个遍,走之时还从酒窖里顺了十几坛美酒藏在腰间的锦袋之中。
这一日,“妤菀”正栖身于秦淮河上最富盛名的画舫内,一面吃着零嘴,一面欣赏歌舞,好不惬意。
正当酒兴正酣之时,十几名从头到脚裹着黑衣的水鬼从水底下钻出,一上来就对船上的人大开杀戒。她捏着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心里感叹了句,“俗世动荡,连带着鬼府也跟着忙碌”,一低头便瞧见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正是那个没有轮回讯息的白衣少年。
这次他倒没有再着白衣,而是作了下人装扮,混在了四散奔逃的人群中。不过,仍旧是在混乱中被剐了一刀,而后他就顺势跌进了秦淮河。
杀戮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
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和嘈杂的奔逃声在秦淮河上方飘荡。
如此大的动静,竟没能惹来外人的侧目和相助,其他画舫瞧见了反而驱策着船夫远远驶离。那迫切的模样,像是生怕晚上一步就要被牵连似的。
暴君当政,时局动荡,人人自危,名不聊生。
如此明显的亡国之兆……
“妤菀”侧坐在沉渊的曲臂上,浮荡在秦淮河上空。她看着训练有素的黑衣水鬼清点死尸,在没有发现目标之人后分列成数队,分数路驱使船只往秦淮河各处码头拦截去了。
她施了隐身术,凡人瞧不见她。前来拘魂的冥府鬼差摇摇冲她行了个大礼,而后依冥律绑缚着一个又一个新魂往酆feng都去了。
冲天的火光中,“妤菀”看到平静的河面上,探出一根芦苇的杆子,不断地向前移动,往秦淮河的分支漓水而去。
两次都碰上那少年,且皆是在被人追杀,虽说他们冥府只管死魂,不会干涉凡尘俗世,但一连着遇见两次,又是脱离了生死轮回的人,“妤菀”心底多多少少起了好奇之心。
不过,也仅仅是对他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和兴趣罢了。只是,任她也没有想到,两人的缘分会远不止于此。旬月之后,两人再一次遇上。
……
小狼在外撒了欢,任“妤菀”召唤了多次都没有回应,于是便决定出城去寻它。她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恰巧碰上一队人披麻戴孝地推着两副黑漆棺材正巧也要出城。
近来一个多月,全城戒严,所有人出城都要经过严密的排查,据传,是在捉拿乱党贼子。
“妤菀”隐了身形,自然没有这种烦扰。
她撑着雨伞站在城楼下,看到守城的领军骑着高头大马走过去,冷声命令他们开棺。丧队的领头似是个管事,本想上前说说好话,结果对方直接就拔刀架在了他脖子上,管事哪里还敢造次,哆嗦着命人开棺。
领军探头过去,却像是瞧见了什么极为可怖的东西,顿时脸色大变,惊骇地往后一仰,失声大喝,“什么鬼东西?”
管事小心翼翼地凑上去,道:“禀军爷,这是我们家老爷。大夫说这是痢疥,不会传染,就是模样恐怖了些。”
听他这般说,领军的面色稍稍好了些,不过依旧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顿了顿,拿刀指着另外一副棺材,“那那一副呢?里面躺的又是何人?”
“是老爷新纳的一位姨娘,回军爷,也是得了痢疥。”说着,管事挥手示意仆从也要打开棺盖。
“也是痢疥?”领军脸色一白,忙道:“别开了,见了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