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眠想起一句话,永远别想理解一个疯子在想什么。
用在此刻再适合不过。
分明有备而来,分明即将全身而退,偏在这个当口,季子白选择用一根筷子自杀。
警方不止一次提过,虎鲸对人的身体构造了如指掌。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把相关知识用到自己身上。
脆骨破碎,左颈动脉被截断。
季子白倒在血泊里,随之而来两位警员震惊的吼叫。
“所长!所长!”
办公室里的所长蓦然一惊,抬头,瞧见下属冲撞进门。
对方背上所伏的,是昨夜前来自首的学生。脖子上多了一个血窟窿,水龙头般大股大股涌出猩红的血液。
所长手一抖:“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警员支支吾吾:“他喊饿,我给他一碗面,然后筷子掉了,他要自己捡。就、就捡筷子的功夫,两分钟都不到,他就——”
“别说了,赶紧上医院!赶紧!”
这可是专案组、浪漫港当地公安局、省厅厅长,三方同时要求务必好好照看的嫌疑人,重要性不言而喻。
何况还是个孩子,学生。
万一死在他们所里,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所长匆匆往外跑,半道一拍脑袋,想起来:“外面记者还没散,大门过不了。走,我们走后门。”
“好好好。”
三人手忙脚乱地转向,开门,才走出去一步。
咔嚓咔嚓的照相声、刺目的白光,以及数不清的、争先恐后的提问、话筒,一拥而上。
“您好,请问审讯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已知两位嫌疑人,姜某某与季某某谁的嫌疑更大?”
“传闻他们是同校同学,具有早恋倾向,难道他们共同涉及了虎鲸系列案?”
“你们现在准备去哪里?为什么负责此次案件的蒋某仍未现身?”
混乱之中,有人头一歪,瞧见躲在最后面的警员与季子白,一惊:“血,好多血!”
记者们闻声望去。
所长见势大喊:“让让,情况紧急,麻烦各位同志都让让!”
可他们并没有理会。
“那是季某某吗?”
“季某某为什么变成这样,难道他已经承认罪行,不堪良心的谴责,
自杀偿命了吗?”
“请问姜某某是否知道这一情况?”
一个接一个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人,他们非但不退,反而双眼放光地步步逼近,将他们层层包围。
“让开!都给我让开!你们是听不到吗,再不上医院就要闹出人命了!!”
所长,警员,拼命推搡,但寡不敌众。
一连数分钟的流逝,他们仍卡在原地没动。
“再不让我就开枪了!”
所长急得脸红脖子处,怒吼一声,掏出的却是一根警棍。
没办法。
谁让他们穷乡僻壤,平日十天半个月不见一个外来客,村内捅破天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压根用不着枪。
所以他们只配了棍子,没有枪支。
发觉这点,记者们犹如无畏献身的英雄,没有一丁点的畏惧,继续拥挤,报道,抢头条抢奖金,惦记着年末一笔大收尾,自家得以过上一个好年。
“这还是一个孩子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迟早都得遭天谴!!”
所长有些绝望,更为愤怒。
他抛开顾及,挥动长棍,犹如驱赶乡下闻着肉香跑来的黄鼠狼一般,一下一下打在他们身上。
“迟了,所长。”
好不容易清开一条道,他大汗淋漓,听到后面哆哆嗦嗦地喊:“没气了,没得救了。”
脚一滑,狼狈摔地。
季子白死了。
彻彻底底死了。
年轻的脸庞上一片寂白,他闭着眼,唇角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