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咬着一支烟,没点。
凛风吹得厚重窗帘飞起来,布角划过他的脸颊,他一动不动,犹如一座沉默的雕塑,一把上鞘的刀。
蒋深没有看他们。
当傅斯行、姜意眠在房屋里走动、交谈的时候,他没有看。
直到他们下楼,走出这栋大楼,他偏过头,隔着玻璃,居高临下地看着。
两人亲密地握着手。
两人似乎有说有笑。
两人即将上车的空当儿,傅斯行给她戴上深灰色的毛线帽,裹上围巾,然后举起手,朝这个方向招了招手。
蒋深懒得给表情。
他单单遥望着姜意眠,见她穿了一身黑。
纯粹的黑色仿佛没有边界,贪婪地往四角漫溢,逐渐将她圈住、困死在里头。
但姜意眠,她好像根本不清楚自己正被怎样的黑色包围,不明白与虎谋皮这个成语。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
广播播放松快的音乐。
车里充斥着浅淡的木质香。
同样的早饭,蒋深能想到戳吸管、把塑料袋子扒拉整齐,再塞到姜意眠手里,已是顶天。
到了傅斯行这儿,则是靠边停下车。
左手掂包子,右手握牛奶。
他一口包子一口奶安地投喂,还要时不时关切两句,仿佛生怕今年十八岁的姜意眠,会像八岁小孩呛住似的。
——也许八岁小孩都不至于呛住。
这无微不至的架势,形同溺杀。
已知医生即管家,此傅斯行即彼傅斯行。
可傅斯行究竟是谁?
早饭结束之后,依照心里模拟好的对话,姜意眠丢出一个问题。
“傅医生,你平时喜欢玩游戏么?”
“游戏?”
傅斯行倒是愿意接话,“你指什么游戏?红绿灯、跳房子之类真实生活中的集体游戏,还是贪吃蛇、推箱子一类的虚拟游戏?”
“虚拟游戏,悬疑诡秘类,线上多人扮演游戏。”
“好像不是很明白,眠眠能仔细说一下吗?”傅斯行表现出颇有兴趣的样子。
姜意眠:“比如剧本是破产的姜小姐举办生日宴会,你扮演她的管家,作为姜家领养的儿子,事实上与姜家有着深仇大恨,计划今晚杀死姜小姐。”
“嗯?”
傅斯行反应很快:“既然叫做多人扮演游戏,这位姜小姐也有扮演者?我的人物计划是杀死她,那么,她的人物目标或许是活下去?”
一方要杀,一方要活。
这就成了对抗性任务,对抗性阵营。
摸不清对方是否真的参与恐怖游戏,是否有意试探。
姜意眠刻意控制着语气,平淡否决:“不是。姜小姐的任务是找出真凶,因为剧本里不止一个人想杀姜小姐。”
“原来这样。”
傅斯行再一次迅速领会:“看来玩这个游戏,与其孤军奋战,倒不如两人联手,互帮互助,完成任务?”
“是的。”
姜意眠侧过头。
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尽力想象着对方的表情,问出最为核心的问题:“傅医生以前玩过这个游戏么?”
寂静。
一段兀然的寂静,在逼仄的密闭空间内游走。
十秒,二十秒。
默数到五十秒,姜意眠听到,对方回答:“听起来像是我喜欢的游戏类型,有机会要试一试才行。”
谈崩了。
他不打算合作,或者,他并非玩家。
无论如何,一招不行,姜意眠接上第二招:“我爸去世的那个晚上,我们——”
“过程并不重要。”
傅斯行施施然打断,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温和:“既然结果是我们想要的,眠眠,忘了那个晚上,不要再让我听到你提起这件事,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