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点,蒋深环视四周,发现少了个人。
“找意眠?”
老五打泡沫碗里抬起头,下巴一歪:“外头坐着呢。”
深黑铁窗外,雨丝如雾一般在空中漂浮。
年轻女孩本就生得纤细,这会儿细雨笼罩她,暮色放大了她,使她看上去愈发朦胧、虚幻。
“我是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哪里想来的新鲜主意,要听雨声?一动不动搁外面坐半天,也不晓得听出点儿什么来没有。”
老五耸肩。
蒋深转身出门,瞧见靠墙坐着的姜意眠。
那边本来没有椅子,不知道谁给她搬了一把矮凳,她就小小一团,招财猫似的坐在大门边上。
安安分分,不声不响的。
整个人像玻璃一样干净、剔透,漂亮得像一幅画,或者一个假的娃娃、一块玉。
她在听什么?
双腿自发地把脚步放慢、放轻。
蒋大队长试图去听,结果不幸发现,自己确实没有感受风花雪月的天赋,无论怎么耐着性子听,耳边不过重复着沙沙、沙沙的雨声,单调无趣。
到底有什么好听的?
他也不懂。
余恩岱的案子涉及市区诸多女性,审讯及其后续工作,一并转交给市公安局处理。
同行不知捷径,面对杀人犯,只能一遍遍地问问到喉咙发干。
怀疑对方有同伴,却苦于无法证实。
可他们组里成员都心知肚明,这个答案本可以很简单得到,只需要——
“杀人动机、手法、过程,余恩岱全部都招了,但坚持自己没有同犯。”
蒋深看着姜意眠没什么表情的脸庞,“酒窖附近,你一共听到几个声音?”
姜意眠没有看他,没有被突然发出的声音所惊,没有动。
她没有焦点的目光停在远方,反问:“除了福尔岱,你们会把其他参加聚会的男人都抓起来吗?”
大概率不会。
——确切来说,不是不会抓,而是没有办法抓。
姑且不提目前福尔岱已死,受害者尸体尚未找到。
即便找到尸体,时过经年,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又不是个个杀人犯都如余恩岱,三言两语就能诈出实情,怎么抓?
聚会上死的都是女人,贫穷的女人。
聚
会里活下来的,至今潇洒快活、逍遥法外的,是有钱人。
一个有钱有势、没有良知的人会请律师,会收买、贿赂、威逼、利诱,为逃脱罪名无所不用,不惜制造更多受害者。
那么几十个有钱有势的、没有良知的人统一战线,会做出什么?
非要把他们连锅端,又需要付出什么?
蒋深不会哄小孩。
要是姓傅的在这里,搞不好掐着嗓子保证,不要想这些了,眠眠,我们会抓到他们的,一定会。
他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是一种答案,一个无可奈何的现实状况,姜意眠猜到了。
所以她抿唇,永远不会透露,12月14日那天,在福尔岱死去的瞬间,那块木板下究竟充斥着多少声音,多少个仇恨的人。
如果不能揭发所有真相,那就让真相到此为止吧。
他们似乎在沉默里达成这样的共识,再也不提福尔岱这个名字。
“去吃饭。”
蒋深岔开话题,见小姑娘脖子上的围巾松松垮垮,被一阵冷风吹得散开,就顺手给她再绕回去。
这趟A市跑得突然,一呆四五天,没空回去取衣服,更没空逛街买衣服。组里独一个老四家在本地,恰好家里有个上大学的妹妹,只能让他拿两身妹妹的旧衣服来凑合。
谁知女孩都是女孩,年纪差不多,架不住体型有差。
衣服到底大上一圈,加上姜意眠今天套的卫衣,领子大又松。失去围巾的遮挡,她雪白的后背上,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