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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药理知识,还是找赤脚医生来打针。两剂不要连起来打,先打一针试试看,有好转迹象再搭配吃药,必须得按照上面的服用说明。”张晓珠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对了,程阿姨认字吗?”
她上面只写了一天吃几次,一次吃多少分量,没有复杂的字,但凡有个小学一二年级的水平就完全能看懂。
程丽华轻轻点了下头,望着张晓珠的目光里蕴含着长者的慈爱。
这是她们两个第二次见面了,上回跟着刘主任一起去探望马秀芬也见过一面,不过比较匆忙,也没有过什么交流,但能看出程丽华并不是南口村本地人,方言说的不太熟练,带着奇怪的外地口音。
“认得,你以后得好好谢谢小珠,能帮的地方多帮忙。”程丽华把药收到五斗柜里,倒了两碗冒着热气的红糖姜汤,“你们一会儿回去天色也不早了,喝一碗热乎的再走,晚上起风了,千万别着凉。”
张晓珠捧着滚烫的搪瓷碗,表情有些怔忪。
以前她每回打喷嚏,母亲都要熬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汤给她驱寒气,味道甜甜的,但又带着一股刺鼻的姜味,哪怕从小喝到大,也依旧没喝习惯,都得捏着鼻子灌下去,没多久浑身热了起来。
“喝呀,怎么了?”程丽华看出她脸上的伤感,伸手摸了摸张晓珠的脑袋,温和地说,“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跟程阿姨说。虽然不能解决掉,但把难过说出来,心里头的难过就会少一些。”
程丽华身上带着肥皂的香味,是一种很朴素温暖的味道。
她的母亲,也喜欢用肥皂。
张晓珠捧着碗,怕泄露了眼里的情绪,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
“不说也不要紧,以后有空,可以常来程阿姨这里玩。”程丽华也不追问,她把两人送到门口,不舍地挥手告别,“小川,今年能放假的话,就回来过年吧。”
“我会的。”顾北川的声音从风里飘过来,“外头风大,快回屋吧。”
直到看不见他身影了,程丽华才咳嗽着慢慢走进了屋。
天边的太阳还没落下山,云层里泛着霞光。
张晓珠情绪低落地敲响了林寡妇家的门,听到里头的脚步声,才连忙拍了拍脸颊,挤出了一个笑,“我来拿棉袄了。”
“巧得很,下午才刚做完,你就来了。快来试试合不合身,有啥不对的地方还能拆了改。”林月花长相普通,但却生了一张和善的圆脸庞,再加上脾气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哪怕她是个寡妇,也很少有人说她的闲话。
她拉着张晓珠进屋,把刚做好的鹅黄色棉袄给她看。
跟其他人穿的肥大棉袄不一样,这是张晓珠特别交代过的样式,棉袄的下摆能遮到屁/股的位置,在腰部靠上的位置稍微收一些,做出褶皱的样式,林月花还没来得及试穿,费解地说:“腰这么做,是想省布料吗?看起来有点太小了,穿在身上能舒服?”
她没见过这种款,做的时候纳闷极了。
“穿上你就知道了。”张晓珠换上了那件新棉袄。
她个子本来就小,脱掉那身肥大棉袄,看起来更是瘦的叫人心惊。
一换上鹅黄掐腰的新衣服,整个人显得挺拔精神多了。
“你是从哪儿学来的做法,我咋都没见过?”林月花高兴极了,没想到之前觉得奇怪的设计穿在身上如此合适,盘算着也把自己的衣服改一改,还能省些棉花,“还拿的确良的料子来替代棉布,真是亏你想得出来。”
“也只有我能想出来了。”
林月花只当她不想说,笑了笑也没再问了。
“之前说好的手工费两块钱。”张晓珠很痛快地把钱付了,又想起袁冬梅身上不知道穿了几年的棉袄,布料脆的轻轻一扯都能撕成烂布,前两天被甘蔗的叶子割出了几道口子,漏了不少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