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奉天殿后院的泥土里翻出许多黑汪汪的蚂蚁,想要下雨。
御书房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皇帝扶着塌沿咳出一口淤血,方才止住, 他乏地仰身,身子沉沉陷在垫褥里, 张望面前的虚空, 一动不动。
自知傅娆死讯, 他不吃不睡, 已整整两,眼眶凹陷,眼角干涸地渗出血丝,竟苍老了数岁。
冷怀安跪在一旁, 含着泪,手执湿帕不停给他擦干涸的嘴皮, 劝着他喝口水,饮些粥,皇帝无动于衷。
喉咙干哑地发不出半点声响, 头筋箍着他, 他浑浑噩噩,几乎已无识。
醒来, 他第一时间传刘桐进殿, 让他亲往潭州查案,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信, 他不信的。
这应该傅娆跟他开的玩笑。
她么能干,么聪明,定怕他追着她不放, 故弄一出金蝉脱壳,一定这样的。
自她离开,整整四月,他无无夜不想她,他麻木地告诉自己,他还有很多女人,他不缺傅娆,一遍遍地复下,掩盖的他放不下的心。
这两,他被极度的痛苦与懊悔煎熬,脑海无数次回想,他若早早勒死废后,她的秘密便不会泄露,他若不计划将沈家一网打尽,就会阻止太皇太后出宫
么她此刻该在他的坤宁宫养胎,再过两月也该生了。
每每思及,他心口涌上窒息的绞痛。
一月后,刘桐赶回,带来傅娆在潭州一切的证据,死前大夫诊治的医案,数位见证者证言,还有一副衣冠冢,种种文书卷宗遗物,零零散散一整盒。
“因她死在瘟疫末,当地官员不敢大,将她尸身火葬,霍山知赶时,已经迟了”刘桐跪在地上请罪,没没夜的奔波,也让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流露出几分疲惫。
皇帝手搭在锦盒上,并未打开,眼眶深陷,沉沉盯着窗的天光,久久未吭一声。
夜,他抱着傅娆的遗物,在御书房枯坐一夜,隔,他宣傅坤入宫。
锦衣玉带的少年,风姿凛凛,跪在御书房容行礼。
皇帝扶着御案,目光酸涩地盯着傅坤,默了半晌朝他招招手,示他靠近一些。
傅坤掀起衣摆,躬身跪在他御案一侧,少年大着胆子打量皇帝,只见他面容深邃,神色哀肃,一双沉湛的眼,黑漆漆的,任何光亮射进都掀不起半丝涟漪。
哀痛过度所致。
傅坤缓缓垂下眸,心中竟也生出几分复杂。
皇帝默了许久,哑声开口,“傅坤,姐姐已经牺牲了”
出乎他料,傅坤并无,只眸色黯淡了少许。
“早知道?”皇帝涩声问,漆黑的眼沉沉盯他,
傅坤抬眸,忍住眼眶酸痛,颔首道,“陛下,二月二,龙抬头,贺太医便亲自来府上将姐姐临终之事悉数交待,只我顾念母亲身子,至今不敢明言,只告诉母亲,姐姐要江南数省巡视,怕过个一两年回京”
皇帝闭上眼,撑额默然良久。
“傅坤,或许不知,姐姐怀过朕的孩子,朕没保护好她,朕对不起们傅家”
他每说一个字,傅坤心里就难过一分,看出来,皇帝对于他姐姐的死无法释怀,傅坤不想,这位征战杀伐的帝王,该当爱着姐姐的。
他长长吁着气,慢声劝道,“陛下,姐姐死其所,心中当无怨无悔,她在天之灵瞧见您这样,必会难过,陛下,您振作一些吧”
一行酸楚的泪皇帝眼角滑出,他不愿让少年看见他的脆弱,立即不着痕迹拂,别过脸,扬声朝吩咐,
“宣大皇子。”
等候的片刻,皇帝问起了傅坤在国子监的功课,傅坤一一作答,皇帝知这少年化悲痛动,越发刻苦读书,心中十分赞赏。
“姐姐当引傲。”
须臾,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