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抚好自己的妹妹,去厨房做好饭,两人一起吃完饭又将碗都洗了,看见妹妹明显没动了几口的饭菜,也没说什么。
做好一切后,小二将妹妹抱到另一间房中,将她哄睡着后,自己去老人的床前跪了一整夜。
翌日清早,小二去叫小女孩起床时,发现女孩双颊发红,口中说着胡话,他当下一惊,快步走到床边,摸了摸女孩的额头。
烫得惊人。
小二抱起女孩,急匆匆跑去找大夫,但因为身上没有多少钱,连诊金都付不起,大夫不愿意帮小女孩诊治,挥挥手将他拒之门外。
小二又去找客栈的掌柜,想要提前预支一些工钱为妹妹看病,任他如何苦苦哀求,都被掌柜嫌弃地赶了出来:“哪有还没干活就想要工钱的道理,若是你拿到钱又不想在我这干了,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走走走,今天没来干活,先扣一天的工钱!”
小二垂头丧气地离开客栈,回到家中,给自己的妹妹额头敷上一块刚在井水中浸泡过的凉布,就这样守了小女孩一天一夜。
又一夜过去,小女孩最终还是没了气息。
短短两日,小二接连失去两个亲人,变成了孤家寡人,他将祖母与妹妹放在一张草席上,守了三天三夜,又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客栈为人端茶送水。
掌柜的训他几日没来做事扣一半的工钱,他低头应下,没有半句怨言。
来吃饭的食客们看见他忙前忙后,丝毫没有伤心之处,又当着他的面说他冷血无情,心中只有银钱,不将死去的祖母与妹妹放在心上,他也只是笑笑,不去反驳。
直到一月期满,他在客栈做工被掌柜克扣了一半的工钱发到手中,他一句话也没说,收下工钱,继续为客人端茶倒水,任劳任怨。
忙碌完,小二带着一身的疲累回到了空空荡荡的瓦房,在老人与小女孩的炕前磕了三个头,拿着刚发的工钱跑了整个镇子的药店,全部都买了老鼠药。
第二日,小二没去客栈,他用昨日采摘的鲜梅子熬了一大锅酸酸甜甜的酸梅汤,给街上摆摊的一家一家送去,说是答谢平日里他们对他祖母的照顾。
摊主们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酸梅汤,笑眯眯地夸小二会来事,还为自家的孩子也讨了一杯,小二没说什么,爽快地给了,就连最前面位置最好,同样也是带头找事问老人要摊位费的小镇一霸也没落下,喝下了小二的酸梅汤。
给到街头卖糖画的老人时,老人浑浊的眼睛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接过了汤,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老人一饮而尽,小二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老人看了片刻,径直离开了摊位。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惊叫声。
“不好了,有人吐血了!”
小二脚步不停,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客栈,在掌柜惊讶的表情中收起客人用过的茶杯。
将盘子端回厨房后,他将没用完的老鼠药加到了每一种食材上,以及各个锅中,便平静地走出厨房。
而这时,街上摆摊的那些人也明白了是小二送给他们的汤中出了问题,但那些汤是小二看着他们喝下去的,摆摊的无一人幸免,所以来找他的人便来迟了许多。
等他们来到客栈中时,发现小二静静地躺在客栈的后院中,旁边是散落的白色粉末。
短短一日之内,镇子上死了一半的人,而这家客栈作为死人最多的客栈,也没什么人再来吃饭住店了。
没过多久,有的人嫌晦气,陆陆续续地搬出了这座镇子,再没有回来过,而某些人,比如当初将小二拒之门外,因为交不出诊金而不给小女孩诊治的大夫则一直噩梦缠身,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忍受不了,自杀了。
这座镇子变成了一座死镇。
没人再愿意搬来,镇上也没有一个活人,一旦外人进入镇中,便会被浑身怨气,不甘死去而化为恶鬼之人缠上,直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