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陛下三思啊!”
白舒双手插袖,头颅微微向左侧倾斜,对着坐于最上的君王翻了个白眼。
因为他站在所有朝臣最前面的缘故,如此大不敬的举动也只有嬴政看了个全面。他抬手握拳挡住了嘴角的笑意;“三思?”吐露的声音中有的只是震怒,“你们要朕三思?这个天下,究竟是朕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
然而他的愤怒,却无法打消那些老顽固们的想法:“陛下!”他们声音哀恸,“学者无辜,学识无辜,学子更无辜啊!”
“好一个无辜,”嬴政起身,站在楼梯的最边缘,俯视着自己的臣子们,“若他们无辜,那么那些老实在自己的地盘种地的百姓呢?要朕看,就是我大秦的余粮太多,才养活了这么多只知在野高谈论阔,以为天下只有他们是聪明人的家伙。”
王翦扭头,视线从向后落于与他并排的白舒身上,注意到了他勾起的嘴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白将军,”他压低了声音,“似乎对今日这戏早有预见。”
“或许?”虽然那些争执的家伙都站在他身后,但白舒没有扭头看的想法,就好像连眼神的施舍,于他而言都是浪费精力的举动,“舒也没想到难得舒病体痊愈,就能在朝中瞧见这样的好戏啊。”
对于白舒的话,王翦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是你们宣扬的有教无类,是你们的宣扬的众生平等,是你们——”嬴政的声音在空挡的大殿中带着回响,“赞扬孔子学徒三千,不已身份尊贵而论学。如今我大秦推行纸书,推行凡十岁以下学子皆可入学堂念书识字,这不正是你们儒家的思想么?”
他迈下了一阶台阶:“昔日竹简价格高昂,普通百姓无法负担念书人的束绢,所以止步于学堂。使得只有富人才能念书识字,普通百姓只能靠军功一搏富贵。如今这笔钱朕出了,以纸书取代竹简,又从国库拨钱予所有念书的孩子一顿饭,让穷人可以认字,有何不可。”
他又下了一阶:“还是你们在害怕,当所有人都可念书识字时,你们的身份地位不复从前呢?”他直言戳破了那些老书生的担忧,“联名上书
,甚至不惜跪在朕的秦宫外,如此造势。甚至还买通了朕的朝中的官员只为得见朕——你们不就是为了此事么。”
“嘴上说着读书人贵重的是你们,如今朕欲宣天下以教化,帮你们的孔老夫子宣扬人人皆可读书的想法,你们怎么急了?”这话不得不说是恶劣,“朕这样做不和你们的心意,那样做也不让你们舒心,这天下——”
伴随着最后一步落在地面,嬴政的脚步也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头:“——究竟是朕的,还是你们的。”
“陛下!”然而就是有那种部长眼睛,自诩聪明的家伙,“这是祖制啊,岂能擅改!”那老臣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斑驳,加之他含泪的双眼,看起来好不可怜。
只是嬴政见过的可怜人多了去,那些在外衣食不保的穷苦百姓,哪个不可怜,就这副模样还不足以让他动摇;“祖制?谁的祖宗,谁的制度?千百年后,朕的制度,也是祖制,后人莫不敢改否?”
与白舒擦肩而过的一瞬,他听见了自己心腹爱将的笑音。
“朕改分封为郡县,朕的有功之臣还没说什么,你们就在这里叽叽歪歪。朕改竹简为纸书时,天下学子还没说什么,你们在这里高谈论阔大谈朕让学识变成了街边草贩手中的草履。现在朕出钱,让朕的百姓读书,你们又在这里吵吵,朕就在想......”
“这天下,是你们的,还是朕的啊?”
不杀人,只诛心,嬴政这手不得不称一句妙。
更要命的是,朝重的重臣如李斯王翦等人,早早的就被他打过招呼,此刻反应如此激烈的只有那些嬴政不在意的,甚至想要借此机会将人清出朝堂的家伙。
真正的肱骨,都是早早在袖子里藏好了接下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