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的父亲?”白舒唔了一下,发出了意料之中的恍悟声,“果然,自蔺相与廉老将军死后,他们依旧在继续往下调查啊。”
说不上是愤怒,也没有多少不满,平静的如在听别人的故事。
白舒这幅姿态超出了楚王的预料,男人看着白舒的眼神带有惊诧和疑惑:“就一点儿都不好奇你是谁?”
“舒还能是谁,”白舒抬头直视熊负刍的好奇,“如今的舒,是秦国的将军啊。”
“在此之前呢?”熊负刍才不信这人是真的不好奇呢,“你就不想知道为何孤笃定秦王不会留你么?”
“若您想说的是‘白起之子’,那么这件事,王上与舒早就知晓了。”不忙不乱,“只是舒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与王上是否信任舒,又有何关系呢。”
“如何无关!”熊负刍在惊诧这人竟然真的知晓他生父是谁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不解,“骨血来自父母,是你的荣耀和身份地位所在。”
“那舒如今为猎人,楚王为掌中囚物,也是骨血中决定的?”微笑着说出了诛心的话,“既然是天注定,那么想必您手刃兄弟,遭人背叛,甚至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天的意思吧。”
熊负刍的表情猛然阴暗了下来:“你莫要太猖狂了,莫要以为秦王知晓了你的身份,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你!你此刻在外逍遥,不过是因为他鞭长莫及,待你回到咸阳,也不会有比拟生父更好的下场。”
白起是什么下场,在场的人都很清楚,敌国清楚是为秦国自断臂膀而幸灾乐祸,秦人清楚是为白起死后,秦国为扫清白起一脉的武将,所致青黄不济的悲痛。
“所以,楚王是在担心舒会与武安君落得一个下场么?”黑甲微动,似是真的为此挂怀,“这点想来是楚王您多虑了,王上不是昭襄王,只要舒不反叛,王上自然不会处置舒。”
“你不会反叛?”熊负刍只觉得好笑,“当年白起也未必有反意,可就是因为他功高震主,因为他坑杀赵国四十万青壮的人屠之名,到了最后,枉他为秦国征战一生,不也落得一个自尽的下场么?”
“你有诺大一个雁北,就算你不会
反叛,只要有如范雎之流向赵正谏言,你未必就会有好下场。更何况,你还是姬周的嫡系血脉,论起正统,你可比他赵正更应该位临天下。有你这样的人在他枕侧,你要他如何安眠!”
这算是明晃晃的坑了。
“正是因为雁北,王上才不会杀舒,他不仅不会杀,还会好好地留着舒,让天下人都看到他对舒的重视,尤其是让雁北知晓,舒在秦国一切安好。”浅色的眼睛抬起,里面有的是从容与笑意。
这才是他要扶苏听到的东西。
“秦国位临西北,西有羌人北有匈奴,还有东胡、丁零、月氏以及乌孙。草原诸部对中原虎视眈眈,往昔北方有赵与燕,如今赵灭燕亡,首当其冲便是秦国。可秦国还想一统中原,哪里来的兵去抵抗蛮夷?”
熊负刍或许自负,但绝对不是蠢蛋:“是雁北!”
“是雁北。”白舒笑着应和道,这点说来他更加自得,“更是我白舒‘雁北君’的旗号,只要舒还在一日,便有自信能够挡住草原部落一日。他们惧怕舒的威名,除却小打小闹的试探,也只能有举全草原之力的奋起一搏了。”
所以当嬴政决定南下时,他还需要雁北替他震慑住北方的蛮夷——他不会动雁北君,不仅不会动,还会好好的将他供起来,让雁北知道他们的将军在秦国一切安好。
除却熊负刍所说,他白舒是嬴政对着敌国招降的一面旗帜外,这才是真正,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若是秦国真的一统,腾出手来......”
“那他便更不会动舒了,”白舒打断了他,“如今的秦国,是踩在刀剑上步步颤巍的稚童,灭了六国又如何,百年内,这天下不会缺想要抗秦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