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蹙眉,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背对他而站的廉颇:‘奇怪。’他呢喃,‘廉颇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也很茫然:【他对你的杀意是真的,但是既然他判定你是白起的血脉,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反而替你继续遮瞒这件事?】赵人对秦人的恨,更确切的来说是对武安君白起的恨,自长平之战后便刻入骨髓了。
但是廉颇,为什么不说?
听见‘冷血无情’这四个字,原本闭目的青年
终于睁眼,可他看的却不是白舒,而是向他发话的赵国将领:“你们也就只有这点儿本事了,”冷笑着,“用兄长被秦人所杀的消息,将我骗出雁北然后绑到邯郸来,该夸奖你们还有点儿待客之道,未曾动过刑么?”
【喜这个小子,够聪明的啊。】系统惊叹,【所以雁北以为你被秦人杀了?那这可真是一波不错的仇恨值——以雁北对你的忠诚度来说,恐怕接下来会成为赵国很好的一道攻防线啊——你的个人崇拜搞得真不错。】
知道喜这些日子未被动刑的白舒,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但眼下他自己都深陷麻烦之中,更别提带着喜一统逃走了:“你想做什么?”白舒深吸了一口,如此询问道。
听到询问,那将领视线划过喜,落回到了白舒的身上:“将军,可打算束手就擒了?”
只是可惜,白舒的询问,并非是冲着他而去的:“若非是兄长,喜大概此生只会龟缩在一个小小的村子中,做一个平凡的农夫。不会读书,不能识字,没有见过邯郸之外的天地,更不会晓得中原之外的广阔。”
“或许终其一生,也只是一个不起眼,便是明日被王公贵族杀死,也不会有人记得的平凡草民而已。”
不好的预感自白舒心底升起:“别做傻事。”他与喜虽然不是血脉,但自那年庄稼汉子远走北方,自婶子带着三个孩子来到雁北,他与喜相识近二十五年,看着他自田地里翻滚的泥巴小鬼长到如今知书达理娶妻生子,他早已将喜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兄长,”架在士兵中的青年看着明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却如同相隔万里的兄长,“喜的命,是父母的。但是这条命存在的意义,却是兄长赋予的。”他的眼神坦荡,甚至还有几分释怀和喜悦之情。
“父母之命,喜已经还了。但兄长的恩赐,喜曾经一直以为或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帮助兄长什么,更莫要提偿还。可如今,”
他停顿,转折:“若是兄长不在了,那么那个人人都可读书,人人都可掌权,夜不闭户衣食富足的雁北。那个不用担心会有人冻死,不必操心家人安危,为人最大的烦恼便是晚上要吃什么的雁北。”
“我们所
有人最美好的愿望和憧憬,也会随着兄长,一并逝去了。”
白舒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厚:“别做傻事!”若不是此刻他自己也身陷囹圄,他一定会冲上去给喜一个巴掌,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别自作多情的。
“我们来邯郸之前,就已经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喜眼中翻滚的泪水在此刻终于娟涌而出,“如今能够再看到兄长站在喜的面前,能够在最后看到兄长平安无恙,真的是——”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哭嚎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他母亲改嫁时吧,“——太好了。”
自雁北听说兄长死后一直压抑的感情,一路上被埋藏心中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倾泻而下。
视线被泪水模糊,但却一直舍不得眨眼,就好像当视线黑去的那一瞬间,站在远方的人就会消失无踪,就好像当他眨眼,这一切就会被宣告只是黄柯一梦:“真的是,太好了。”除此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别担心,兄长。”当他说话的时候,鲜红的血毫无征兆的自他嘴中涌出。然而喜却枉顾他向外不停涌血的样子,苍白的面容露出了一个开朗又明媚的笑容:“比起兄长,喜一点儿都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