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叔父不在府上?”郑秀负手站在府门前,明明他的年纪比这两位堂兄要小些,但气势浑然,平白就高人一等。
郑信和郑代不自觉的就矮了半头,尴尬笑了两声,道:“家父已经在正厅里等着国公爷的大驾。”
以爵位高低论,建平伯当然该亲自出来迎接,但以辈分论,建平伯居长,便该郑秀去拜见他。别看建平伯府落魄得很,但建平伯这长辈的谱儿,还是摆得出来的。
但是……郑秀无声冷笑,谁给的底气?他是姓郑,但早就在皇帝做主之下,分宗另立,建平伯要摆长辈的谱儿,也得看他认不认。
“建平伯好大的气派!”
冷冷丢下一句,郑秀甩袖就走,刚才还尊一声叔父,现在直接称建平伯,这里头的不满和不悦,就是傻子都听得出来。
“国公爷留步,请留步!”
郑信和郑代大骇,忙一左一右的靠上来,拦住郑秀的去路,却被郑秀冷眼一瞪,又慌得作揖不止,连声哀求道,“请国公爷稍候片刻,我们这就请家父出来。”
郑秀停下脚步,冷然道:“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只候一刻。”
“是是是……”
郑信擦一把冷汗,转头对郑代道:“我去请父亲,你招呼好国公爷。”
说完,也不等郑代应声,拔腿就走。
于是建平伯的长辈谱儿,到底没摆成功,郑信劝他的话直中靶心。
“父亲,今日让荣国公负气离去,明日您就该又去跪宫门了。”
建平伯被儿子揭了脸皮,气得当场就甩了郑信一巴掌,但到底还是不敢再摆谱儿,黑着一张脸出来,见了郑秀也没什么好声气。
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
这话就刻在了建平伯的脸上,恐怕除了瞎子,是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郑秀只当没看到,只看似很礼貌的一颔首:“建平伯,请!”
这姿态,倒比建平伯这个主人更像主人,直气得建平伯胡子都快竖起来,好一会儿,才重重哼了一声,大步跟了上去。
落座,上茶,一套待客礼仪下来,差不多过去了半刻,建平伯才冷冷道:“国公爷无事不登三宝殿,看看我这建平伯府里,还有什么是国公爷看得上眼的,但我所有,莫不奉予。”
这话里的怨气,简直就能直冲牛斗了。
不过建平伯府落魄到这个样子,郑秀的原因还确实是占了大半,也不怪建平伯如此愤恨难平。
郑秀能理解建平伯的心情,但一点儿也不同情,有些事,追根究底,也是咎由自取,这建平伯府里的猫腻难道还少,建平伯若不是他父亲的亲弟弟,他的亲叔叔,恐怕皇帝早把建平伯府连根拔起了,之所以还留着建平伯府,无非还是顾念着先建平侯和郑秀,毕竟,是血亲。
建平伯要是能潜心于培养几个儿子,只要其中有一人能成材,建平伯府的兴起,也是指日可待,可他偏不走正道,只往歪路上奔,便怪不得谁来。
“叔父说笑了,这座建平伯府嘛……”郑秀的目光在正厅里缓缓环扫一周,嘴角微抿,扯出一抹似乎是讥讽的笑意,“自然只有叔父会在意。”
说句不好听,就是把整座建平伯府平白送给他,他都瞧不上,就是表面光鲜而已,除了建平伯,还有谁会在意,哦,或许有人在意,但绝不会是郑秀,他的荣国公府随便挑一处出来,都比这建平伯府的正厅来得宽敞,就是太宽敞了点,他一个人住着有点空荡荡,所以,年轻的荣国公很是有点恨娶的心思,等小姑娘嫁过来了,再生上一二三四个小娃娃,空荡荡的荣国公府里,就会成天热闹得不行。
那情景,光是想象都让郑秀美得不行,咳,总算他及时意识到场合不对,不然怕是当着建平伯和两个堂兄的面,能当场傻笑出声来。
但到底还是有一抹笑意流露出来,让他那个看似讥笑的表情,越发的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