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厦外自然有人守着,是两名仆妇加几个丫环,其中一个仆妇见裘慎几个过来,便上前拦了拦,道:“我家夫人正在里头歇息,不知三位姑娘何事前来?”
裘慎见这名仆妇身上的衣裳明显比其他几个稍好一些,便晓得她大约是个管事妈妈,便对魏紫点了一下头。
魏紫便上前一步,对那管事妈妈行了一礼。她虽只是个丫环,但跟在裘慎身边久了,也颇有些气度,且许嬷嬷在教导三姐妹的时候,偶尔也会对她们身边的大丫环提点几句,因此三姐妹身边的几个大丫环在处事进退之间,也是大有长进,其中尤以魏紫为最,这一礼,行得极为规范到位,又全无一丝雕琢痕迹,浑然天成,看得那管事妈妈眼神一缩,冷不丁的还以为见到的是宫中出来的大宫女,忒有范儿了。
“妈妈好,我家姑娘随夫人到流香庵敬香礼佛,经过梅亭,因瞻仰梅夫人生平之功绩,故而驻足留步,听闻承恩侯夫人在此小歇,我家姑娘素来敬慕夫人的贤德,因此冒昧前来向夫人请安,还望妈妈代为通传一声。”
管事妈妈面上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要夫人出门在外,但凡遇到个什么人,就没有不想上前来请安的,她们这些跟随的下人,见得多了,早练就一双利眼,若是没什么根底的人家,不用回禀夫人,直接就打发了,只眼前这三个姑娘,却是瞧不出是什么路数,穿着打扮都是得体,言行举止亦看得出相当有教养,但就是这一身的气度,明显比她们身上的衣着配饰高出几个档次,连身边跟着的丫环,都像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一盆上等的玉石盆景,偏偏装在了普通的泥瓦花盆里,怎么瞧都不般配,若按管事妈妈的想法,这三位姑娘该当是锦衣裹身、环佩叮当,尤其是打头的这位姑娘,更是有着一脚出八脚迈的雍容高贵,这范儿连承恩侯府的几位小姐都比不上呢。
因摸不清底,管事妈妈也不敢直接拒了,只笑道:“不知姑娘贵姓,府上何处,奴婢也好向夫人通传。”
魏紫答道:“我们家住杏子巷,门上挂着裘宅的就是,我家……”
她还没说完,管事妈妈就“啊”了一声,道:“可是近来正在筹办闺学的裘家?”
魏紫一愣,那边裘慎却是乐了,道:“正是。”她还真没想到,自家这点儿事,居然连承恩侯府的人都听说了。
管事妈妈的态度顿时就热切了几分,盯着裘慎看了好几眼,笑问道:“姑娘便是许嬷嬷亲点的闺学之主?”
裘慎这下子笑不出来了,侧了侧身,矜持道:“妈妈说的是我二妹。”
管事妈妈这才注意到裘慎侧身的方向,沉默无言站着的裘怫。
裘怫向管事妈妈微微颔首,还是没说话,甚至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贯的木讷模样。有长姐在场的时候,她从来不抢风头,甘当绿叶。
管事妈妈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实在瞧不出裘怫哪里值得许嬷嬷另眼相待。
“三位姑娘请稍候,奴婢这便向夫人通传。”
很快,承恩侯夫人就应了裘家三姐妹所求,让她们入内请安。
裘慎领了两个妹妹,亦步亦趋的进了小抱厦,绕过屏风,便见正中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位贵妇人,头罩昭君套,身披锦裘裳,眉目端和,却又不失威严之色,心知便是承恩侯夫人了,忙便屈膝道万福。
承恩侯夫人一眼扫过三姐妹,最后落在裘慎的身上,含笑道:“你便是裘大姑娘,我听人提过,你画的松,已得之三味,殊为不凡。”
想也知道是谁在承恩侯夫人耳边多了一嘴,裘慎顿时面红耳赤,道:“夫人谬赞,小女愧不敢当。”
承恩侯夫人见她虽是害羞面红,但神态却仍和进来时一样,落落大方,倒是又欣赏了几分,叫左右搬了三张绣墩过来。
“都坐下吧,陪我说会儿话。”
说着,又让人去沏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