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钱。”
方临便知道,今天的外婆记忆大概又留在十五年前了。
他伸手把老人递过来的,已经被淘汰的纸币卷起来收好,笑眯眯地点头:“好,那不要给我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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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茨海默对老年人来说是常见病,恶性肿瘤也是。
甚至两项叠在一起也不是多么新鲜的事。
大概一两年前,外婆的记忆力还没有出现很明显的衰退,肿瘤细胞的侵袭也是。
她以前只是短暂地忘记现在的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开始倒退回以前的日子。
方临有时候跟她聊天时常会引导一下,看看她现在的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她一天很长的时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清醒的时候会告诉护工,说自己孙子是个很厉害的大明星,每天都很忙,她只要安安心心配合治疗就好。有时候又不记得时间,会站在门口焦急地等他回来,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要摸一下他的头,然后从各个角落里掏出自己的私房钱,塞在他手里,让他去买零食吃。
另一项疾病也是,方临有时候觉得肿瘤像一种带着钝痛的绝望,它给足了你时间去说再见,温柔得就像这样就能掩盖残忍的事实。
因为没有手术机会,在放疗剂量也已经达到最高以后,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药物化疗。
市里的各大公立医院自然能做,但那里所有人都太忙,化疗间歇期总是很漫长,通常都需要病人自行出院,等到下一个周期开始再重新排队返院,几乎每个月都需要忙碌的周转。
当然最关键的是,像她这样有点特殊的病人总是不太好处理的。
后来方临就把她转来了森海,找了最好的护理环境,治疗间歇期也不用出院,可以一直在这里调养。
只是每个月都要划掉一笔不小的数额。
以前他还能跑跑小剧组和小综艺混混脸熟,自己开销并不大,倒还能勉强付得起,只是在前世选择跟公司续约后什么也接不到,最后他没有办法,把外婆接了回来。
骤然换了环境的老人不太适应,情绪波动大,加上本来身体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最后也没能撑过冬天。
回想到这里,方临沉默了一下,才把眼底的情绪憋回去。
方临陪老人聊了很久,一会儿说“今天没有被留下来罚抄课文”,他外婆的记忆很跳跃,一会儿又说“哎呀外婆,最近是真的很忙,临临可是大明星”。
直到哄到老人笑呵呵地睡着了,他才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跟森海医院的护工交流,问她这几天的情况。
“虽然有时候也会把我认成您,非要给我塞零花钱,”护工对他笑笑,“但精神和饮食都还不错,晚上基本也不怎么起夜。”
说到这里,护工想起上次方临来的时候提过一句要转院的事情,她知道这里的费用高昂,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方先生,她现在的状况还不错,也很适应这里,我建议还是不要转院……”
“不转了。”方临回答得很快,“当时我没想清楚,抱歉啊。”
“经济方面应该都不会有很大问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没事。”
护工不关心新闻,更对年轻人的世界不了解,她只知道老人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据老人说好像还是个小明星。但她问过自己孩子,似乎没什么知名度。
她不知道看上去这么年轻的孩子是怎么一直支撑这么多年昂贵的治疗和护理费的,只是有时想起来也会有些心疼,便会对老人也更用心一些。
等外婆短暂的睡眠醒来,方临就着傍晚的夕阳,陪她一起吃了晚饭。
老人心情很好,记忆里她的时间线又变回了现在,算是难得的清醒时间。
护工去洗碗了,方临替她打开电视,正看到一半,老人忽然想到什么,很认真地问:“临临,你上次说的电视,什么时候播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