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晟挽起袖子,提笔飞快地写了起来。
母亲用过的章程,萧明晟了解得很清楚,故而写得很快。然后,他就听到李治在那边自语道:“与其要另想一个别致称呼,不如就这一百人赐进士,剩下那两百人赐……同进士好了。”
虽然没有资格入殿考试,但在皇帝心中,那些人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所谓同进士,那意思就是同进士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那些同进士会不会这样想,那就两说了。
萧明晟给李治开了一个殿试的头,李治循着殿试想下去,萧明晟动笔,李治动口,边写边完善殿试流程,还顺便将殿试前三甲的称呼想出来。
殿试第一名,自当是状元郎。
殿试第二名……
萧明晟偏了偏头,脑海中倏然冒出一个称呼,脱口道:“榜眼?”
李治摸了摸下颌,道:“这名倒是有趣,不过,眼必有二,难道第三名也叫榜眼?”
“第三名干脆叫探花吧。”萧明晟眨了眨眼睛,提议道。
“探花?”李治失笑,“你这小子倒是会捡便宜。”
大唐开科取士数十年,礼部主持会试每届会择三百进士,头名是状元郎,其余皆赐进士出身。李治听闻,进士及第后,一众新科进士会集资在杏园举行探花宴,为那年榜首状元庆贺。同科进士中,最年轻英俊的两位进士会被推举为探花使,其实就是一个沿途采摘鲜花庆贺的雅号。
虽然暗戳戳说儿子会投机取巧,但李治还是拍了板,表示探花郎这个称呼可行。
李治将萧明晟写的折子收好,并没有立刻召集朝中文武商量此事,而是暗自准备,打算在礼部主持的会试结束,礼部官员将会试录取进士名册上呈后再宣布。
若是这届录取的进士真有沽名钓誉之辈,正好拿他开刀,顺便刷一把好名声。
在甘露殿里耽搁了一段时间,萧明晟误了弘文馆的正常课程时间。不过,萧明晟一如既往,十分有礼地向正在讲学的弘文馆学士致歉后就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代王殿下有皇帝特许,弘文馆每日的课程,他只上下午未时开始的诗赋经纶,课时不到一个时辰。弘文馆中这三十八名学生中,萧明晟来得最晚,他上午的课程都不需要来上。下午走得最早,诗赋经纶上完他就能够离开。
能进弘文馆学习的学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一品大员家的嫡子,个个背景雄厚,本身资质差一点的各家都不敢往弘文馆里送,他们都必须遵循弘文馆的规定。偏偏他们中间出了代王殿下这样的异端,优哉游哉的架势让他们羡慕得眼珠子发红。
如果代王殿下是个学渣也就罢了,偏偏代王殿下才思敏捷,过目不忘,聪明得他们拍马也赶不上。就他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月末考核的时候,只要他参考的科目,没一个人能够考过他。
如果只是在学业上赶不上也就罢了,萧明晟代王的身份虽然高了这些勋贵子弟一层,但别忘了,弘文馆中学习的还有其他皇子,年长于萧明晟。虽然不受宠,但却是萧明晟的兄长。
长幼尊卑,只要代王殿下想要脸面,就不会对庶兄无礼。偏偏当初想找代王殿下麻烦的皇子,被代王殿下收拾了两回,一个个服服帖帖,唯代王殿下马首是瞻,断不敢找代王殿下麻烦。
对萧明晟而言,三世为人,他这一个都年逾半百的老人如果连几个毛头小子都收拾不了,他岂不是白活了这么长时间。
上完了下午课程,萧明晟离开弘文馆的时候,教了他五年的王瑜安,如今的弘文馆大学士将他堵了个正着。
“代王殿下。”王瑜安依旧当年模样,儒雅清俊,温文尔雅。
“王学士。”萧明晟略一颔首,态度很和气。
太原王氏张狂,却也有着张狂的本钱,比如王瑜安。他有真才实学,骨子里同样自矜家族,却没有像其他王家出身的官员让萧明晟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