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帝的教训告诉我们,想要削弱一个势力集团的时候,一定要从块头最大的下手,这样才能势如破竹,否则这个势力集团就会开始报团,形成一股莫大的阻力。
而在京城的将门里,现在自然是三家块头最大的首当其冲。
平南侯府,陈国公府,还有种家。
只要这三家没有顶住,京城里的将门就不敢掀什么风浪。
种家还好,种家的精锐都在云州城,留在京城里的不多,而且种玄通这个人很听朝廷的话,只要拿出天子诏令,一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家也还好说,叶家本来就是新朝的受益者之一,思想工作也不是很难做通,只有平南侯府最为难搞。
平南侯本身就是一个军阀,在京城没有什么安全感,全靠这一千多个部曲,想让他们一下子削减一大半,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不过同样的道理,只要能搞定平南侯府,这件事就算是做成了。
午后,李信等人来到平南侯府的正门。
此时,平南侯府的门上仍旧挂着白幡,阖府上下一片素白。
这是李信十天之内第二次带着羽林卫,来到平南侯府门口了。
从李知节到李慎,平南侯府三十多年以来,没有被人这样打脸过。
哪怕是当年李慎在京城为质子的时候,也没有人敢这样打平南侯府的脸面。
李信再一次登门拜访。
饶是李慎修养很高,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他黑着脸在平南侯府的正堂,冷冷的看了一眼李信。
“李侍郎,你我无论如何也是同朝为官,你做事不要做绝的好。”
李信站在正堂门口,没有走进去,而是从袖子里取出那一份新帝送下来的文书,淡然道:“奉天子诏命,着京城各勋贵门庭,立刻削减部曲,国公府不得超过四百人,侯府不得超过三百人,其余将门不得超过一百五十人。”
说到这里,李信抬头看向平南侯。
“据天目监消息,平南侯府的部曲少说有一千四五百人,李侯爷是自行削减部曲,还是要朝廷动手?”
李慎狠狠拍了拍桌子。
“叶家人不安分,不代表我们也不安分,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信淡淡的看了平南侯一眼,随即开口道:“不止平南侯府一家,叶家,种家都要削减部曲,李侯爷做好准备,明后天本将会让京兆府的人过来统计人数,年节之前,若平南侯府的部曲超过三百人以上,以……蓄意谋反论处!”
李慎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眼前的这个少年侯爷一眼,开口问道:“京城将门的部曲,不止是卫护私宅,若京城有变,这些将门豢养的部曲就可以帮着拱卫国都,大晋文皇帝之时,北周贼寇叩关京城,便是各大将门的部曲联合守住的京城,陛下莫非忘了不成?”
文皇帝并非是武皇帝的父亲,而是武皇帝的曾祖,那时大晋立国不久,国力孱弱,差点便被北周灭国,京城危急之际,就是靠这些将门的部曲,护卫住了京城。
所以,哪怕强权如武皇帝,也没有废除这些将门的部曲,一直让他们留存到了今天,毕竟这相当于这些将门,替大晋养了一只预备军。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个便不消李侯爷担心了,陛下自有论断,李侯爷只需要配合京兆府,尽快削减部曲就行。”
说着,李信转身就走。
“不过李侯爷最好不配合京兆府,那么本将与贵府的私仇,说不定这个时候就可以报了。”
离开了平南侯府之后,李信又拎了几坛酒,去了一趟陈国公府,叶老头早有准备,很痛快的点头了。
在这个老头的小院子里,李信坐了下来,请教道:“老公爷,京中将门部曲被削减之后,防卫的确要空虚一些,老公爷以为,陛下会如何做?”
叶晟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瞥了李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