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之是个懂讨人欢心的人,他深知谢慈难安于室的性子,府内备着数歌姬与新奇玩,往往待谢慈厌倦了这番,便有下一个上来吸引他的注。
谢慈的纨绔性子本就难改,段时间又光顾着追求巫晏清,好一阵子未曾接触这些红尘玩乐,沈棠之与巫晏清、谢池全不同,后者么是不喜、么是明令禁止。
但沈棠之就不一样了,他面上分毫看不出对谢慈放纵玩乐的不赞同,甚至还能陪着谢慈胡闹。
如此一番,谢慈自对沈棠之愈发满。
谢小侯爷向来头脑简单,想不通的事情便自觉不再想,毕竟该显出水面的相迟早会相白。
就是对沈棠之复杂的感觉叫他觉心虚、左右难办。
谢慈承认日与沈棠之亲吻的时候,他产生过迷乱的情思,他心中一片混乱,只依据着本我的想法与对方纠缠。
沈棠之会伺候人,对方的吻小心翼翼,夹杂着卑微的乞求与爱怜,并未叫谢慈觉察出半分侵略与不适。
这般一来,巫晏清张冰冷高洁的脸便浑被抛在九霄云外。
沈府中一片融融春色,府外却早已风云骤变。
萧崇的巡卫队悄埋伏在皇城外,城门上的守门军早已被抹了脖子,换做自己人。
老皇帝病,寝宫中一片难闻的腐朽气息与中药味,明黄的纱幔垂在床侧,瑞兽炉中飘忽出的靡靡之烟像极了人死后飘出的青烟。
轻飘飘的脚步声从门口缓步而来,来人一身鱼白广袖袍,颅顶束着云白玉冠,面上冷如云巅深处的薄雪,深黑的眼叫人想到深不可测的寒潭,冷冽阴凉。
他缓缓走到病榻上满面疲态的老皇帝身侧,冷白的指比死人还冰凉,挑开纱幔,夜明珠的光华落在他的眉骨处,烙印着一股莫名的病态。
巫晏清眼中没有显出分毫情绪,他看着老皇帝的眼神更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猪,冷嘲的味笼在他光洁冰凉的面上,若不注看,甚至会叫人产生一悲悯的错觉。
老皇帝手指慢慢动了一下,像是察觉到身边有人一般的,老而松弛的眼皮疲惫的睁开,看到巫晏清的一瞬间努力的弯出几分满是褶皱的笑。
他已说不出来话了,嗓子中像是卡着什么浑浊的粘液,将他的喉咙彻底堵了起来。
但巫晏清却能明白他的思,这老东西还当他是沈家位公子呢。
巫晏清慢慢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轻轻垂首,黑如淤泥的眼盯着老皇帝,黑眼珠仿佛占据整个眼眶,有诡谲的恐怖感,他的脸上一片死白,简直像是来索命的冤魂。
老皇帝或许也察觉到不对劲了,他慢慢的抖了抖,喉口发出几声嘶哑的、没有味的声音。
巫晏清却慢慢的笑了一下,他笑起来好看,像是人气又回到了身上,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衣袖,声音凉而冷:“父皇,儿臣回来了。”
老皇帝明显是没明白他的思,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巫晏清的眉眼,好一会儿,崩坏的恐惧感才缓缓的回归到他僵硬的面皮上。
巫晏清轻笑:“父皇认出儿臣来啦,儿臣还当父皇如此冷心冷情,晏清死了这么年,父皇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老皇帝开始挣扎,口中‘啊啊啊’的单调的叫着,叫人分辨不清他的思。
巫晏清面上凉了下来,他对老皇帝道:“知道父皇看到儿臣欣喜万分·······”
他说着,身边低头伺候的侍卫拿着一块白布走近老皇帝,将老皇帝的口鼻死死捂上。
巫晏清稍稍退后两步,唇侧含着冰冷的笑:“父皇便是再高兴,也不能如此急躁啊,怎么,怕儿臣带您下去?”
老皇帝的面色开始泛紫,眼白露的越来越。
巫晏清叹息一声:“母亲告诉儿臣她想您了,您便早些去陪陪他吧。”
话音刚落,老皇帝便彻底失去了声息,腐朽难闻的气息冲天似的包裹着这一方寝宫,巫晏清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