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神色。
那刚才的情形,应当无人瞧见。
苏遥默默舒一口气。
还好躲得快。
不然离那么近……旁人肯定就误会了。
苏遥又心道,往常倒瞧不出傅先生这么会捉弄人,果然是个千层夹心的鸽子,不接触根本摸不准性子。
他稍微缓缓心绪,也就压过方才的手足无措,恢复成从容模样:“刚用完午膳,谢兄这会儿便要出门?”
谢琅再度笑笑:“苏兄还用歇午觉吗?”
不歇了吧,刚吃过饭,精力挺充沛。
苏遥又望向傅陵,傅陵掩过一分不痛快,也勾起嘴角:“我也不用歇,这便走吧。”
早点开打。
打完好回家陪美人吃饭。
暮春初夏的季候有些热,太阳却并未有多毒辣,三人与晴好的日头下前往临近的康乐坊,家仆小厮落后一步跟着。
地方是谢夫子挑的:“这家经济便宜,衣料实惠,做工细致,难得的是掌柜和善会做生意,极好讲话。”
苏遥还没怎么出来买过衣裳。
他大病一年,就连过年时,都不怎么出来见人,也就没做过新衣裳。
苏家本就没几个亲戚,皆知他经年累月地身子不好,年下遣家仆送个礼也就罢了;几个邻里倒来过两三遭,天寒地冻的,也是齐伯往来应对。
苏遥这一年皆穿得原主的旧衣裳,还真不知旧京哪家裁缝铺子好。
傅相也不知道。
傅相也没出门买过衣裳。
傅府添置新衣裳,若不用府中的绣娘,便是外请裁缝到府上。
从前又分朝服与家常衣物,进宫时的穿戴与平时出门的穿戴也不一样,在家见客与不见客的穿戴又不一样,见什么客人的衣裳还不一样……
总之一应事皆是吴叔照管,傅相自个儿都不清楚有几件衣裳。
勉强估摸一下,就……几箱子吧。
或者十几箱子?
几十箱子应该没有吧……
傅陵数不清。
他不怎么于这些事上心,因而谢琅提议康氏布庄时,他也没有异议。
苏遥悄悄舒一口气。
原本以为,去哪家裁缝铺子就得吵一架。
看来两个人还挺克制的嘛。
已在大日头下干走半路,苏遥自觉开个好头,便笑笑,尝试提个话题:“今年热得早些,想必布庄生意好。”
谢琅笑道:“康氏布庄今年的生意格外好些。年初从姑苏请来位手巧的绣娘,会制许多新鲜花样,京中都少见。”
说着,伸袖子给苏遥看:“苏兄看这家的柳叶纹,比旁人家规整许多。”
谢琅今日穿月白色的长衫,袖口绣了一圈翠绿色柳叶纹。
苏遥瞧一眼,确然精巧工整。
柳叶最容易绣得飘摇柔婉,不大适合男子的衣衫,这家的纹样却制出清逸秀致的模样,确实比常见得好。
苏遥称赞一句,也就顺口喊傅陵:“当真是好,傅先生也瞧……”
他话刚一出口,便开始后悔:傅先生这种挑剔人儿,怎么可能说好话。
傅相确实没打算说好话。
苏遥去看谢琅的袖口,本就凑近一步,离傅陵远上一些。
傅相略有不快,瞟上一眼,淡淡道:“样式还行。”
顿了下,又补一句:“颜色却不好。”
翠绿色在一身月白上,是突出了点,但裁缝估计正是想突出这色花样。
苏遥正想如此圆个场,一抬眼,却后知后觉地发现,傅鸽子也穿得月白衣裳。
傅鸽子袖口,绣着霁色的云纹。
这个配色和谐不少,但纹样却是常见。
苏遥尚未开口,便听得谢琅的声音,含着三分微笑:“柳叶本就是绿色,若配成霁色,岂非惹人笑话?”
傅陵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