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苏遥约了傅陵与许泽,在后院花厅见面。
正是日光最明朗的时候,苏遥索性大开门窗,晴光倾泻一地,杏花海棠玉兰的花瓣飘飘洒洒,散了一地。
案上是七八碟点心果子。
苏遥特意选荷叶边青瓷碟子,颜色淡雅清丽,模样小巧精致,正适合装点待客。
茶糕与鸡蛋糕都是甜软之物,切成小方块,两口就能吃一个;桃花酥仍是包上咸蛋黄,加红曲捏成五瓣桃花模样;麻团外皮是糯米滚上芝麻,酥酥脆脆,馅料用了甜糯糯的蜜红豆。
豌豆黄晶莹透亮,是豆泥冰糖所制,极为甜糯绵柔,入口即化。苏遥原本想用模具切成花状,后又觉得画蛇添足,便按照老北京传统,切成小方块码齐。
瓜果上,苏遥备上切块苹果,梨子,一碟花生,一碟瓜子。
又泡了一壶龙井,又斟满一壶自酿的梅花酒。谈生意,还是得备点酒水应景。
妥帖收拾好,苏遥瞧着一大桌子,松口气。
国朝自古以来待客的传统,多点不要紧,摆少了显小家子气。
上回周三先生带人来那种,不过路过说句话,这回傅先生与许先生,是明明白白地谈契书。
虽然不一定吃,但摆得先摆上。
这些糕点,出锅时众人皆已尝过。成安头回吃苏遥做的东西,倒是大吃一惊。
大公子果然一向眼光毒。
苏老板这脸已很难得了,没成想厨艺还这么好。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正儿八经的秀外慧中大美人。
更难得性子也随和文雅,又不骄横,又不矫情。说话斯斯文文,待人客客气气。
还会赚钱。
赚不赚钱倒也不要紧,反正傅家有钱。
成安先替自家大公子感叹完未来几十年的幸福生活,又各样偷偷藏了几块。
留给暗卫兄弟吃。
苏遥坐在花厅等了片刻,后院便门响,许泽先来了。
他今次穿着很不一样。
往常只是干净整齐的粗布麻衣,这次却穿了一件极好的料子,素衣宽袖,虽眉眼还带些青涩的少年气,却终于衬出几分文士的矜贵清高来。
许是从变故中走出来些了。
肯在吃穿住行上用心了。
苏遥赞他两句,他却稍稍低头,现出些许局促。
又解释:“是赴苏老板的约。不穿整齐些,是在外人面前,落苏老板的面子。”
他微微咬重“外人”二字,苏遥却未听出,只瞧着他紧张,安抚道:“倒也不用太担心。傅先生虽面冷,但为人是很热心的,也并不难说话。”
许泽眼眸微暗:“苏老板……是不是和他交情颇深?”
“交情倒不深。”
苏遥细想想,又笑道,“大抵比寻常生意人深上一些。”
那我是……算寻常生意人吗?
许泽如此想了一句,却未敢问出口。
春色明丽,他自明媚春色间瞧着苏遥温润的眼眸,顿了一瞬,只低声道:“我很想见见这位傅先生。”
“待会儿不就见到了么?”
苏遥不由笑笑,“你今儿怎么了?”
许泽压着一腔心思,没办法说,末了只笑笑:“没什么,大约是头回做苏老板的客人,我……”
这孩子怎么这样拘谨。
苏遥笑笑,又将碟子推过去:“以后有空,可常常来。左右傅先生还没来,你先吃点?”
“是苏老板亲手做……”许泽拈起一块茶糕,尚未说完话,便听得后院来人。
苏遥忙起身,上前迎了几步:“傅先生来了。”
许泽拿着块茶糕,独自立在原处,瞧见极清贵的一个人物,手持斑竹折扇,自后院踏进来。
细碎的花落了那人一身,那人却不避,反而伸手将苏遥肩上的一色明艳海棠轻轻拂落下去。
这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