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机甲大赛当天。帝国竞技场。
医生强制的一月休养期限已过, 陆沉重新依靠外骨骼行走装置站了起来。他身穿一身简单款的风衣,在委员会的诸位簇拥下走向外面评委席所在的高台。
外面帝国竞技场的欢呼声经开幕式被点燃,声势震天, 透过长长走廊传进陆沉的耳朵里。
他们虫族是个崇尚武力的种族, 外加与老对家艾特兰联邦积怨已久,早就恨不得亲自上场暴揍这群眼睛长到头顶上去的a们一顿。这场史无前例的联合机甲大赛也因此吸引来大批直播间观众,从一开始便备受舆论瞩目。
陆沉几乎能预料得到, 当他以重新站立的姿态出现在竞技场上,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陆沉不可能不产生些临阵退缩的想法。
此前平叛乌拉星后, 军部想要对外宣报他的功绩, 便被他拒绝了。
原因其一, 是他名不正言不顺,陆沉设想过自己若是这场平叛的指挥官,就绝不会允许无关平民掺和进来。他的本意也并非为了功绩, 只是简简单单地因担心他家雄主而已。
其二,便是他的腿了。通报他的功绩,不可避免会涉及他的腿已痊愈了大半的事。
说实话, 陆沉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他还曾记得他是如何因双腿残废而一朝被拉下神坛的。那种一夕之间被漫天舆论剥夺去所有的感觉,即使他尽量不去在意,也依旧在他的心上残余了无比清晰的阴影。
他现在有了痊愈的希望, 那以后呢,如果再出什么意外呢……
他能做到全然坦诚地接受一切赞扬或批评吗?他能第二次经受一遍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受吗?
这些天陆沉并未表现出什么, 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他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 事实是的确在别虫眼里看不出异样, 可却很难逃过他家遇遇的眼睛。
昨夜酒店休息时, 顾遇正双手搂抱着他沉沉闭着眼, 仿佛已经陷入了悠悠梦乡。陆沉却难以睡眠,心里叹了口气,打算轻轻在他怀里翻个身。
但还没等翻完,就被身后的雄虫摁住了。
“少将?”雄虫的声音糯糯的,听上去却很清醒。
陆沉怔了一怔,转完身正对上他清明的漂亮苍灰色眼睛,不由柔和了声音:“还没睡着吗,遇遇?”
“我在等你睡着呀,陆老师。”顾遇搂紧他,带着微微迷糊劲儿埋在他脖颈蹭了蹭,小小声抱怨道,“而且少将你翻了几次身都压着我头发了,想睡也睡不着。”
顾遇睡觉向来啥也不管,倒头就睡,长发全洒了一床。每次他俩睡觉,都是以顾遇头发为席垫的,陆沉以前还打趣,床单钱都可以省去不用了。
听他小小声抱怨了一句,陆沉失笑,扯了扯他散落的一绺白发:“是你头发太长了,遇遇,该找个空剪一剪了。”
顾遇选择性忽略了“剪一剪”这句话,半阖着眼轻轻说:“少将,明天虽然轮不到我上场,但我也会作为代表出席,顺道核查会场安保。”
陆沉有些不解他突然提这干嘛:“我知道,但怎么了?”
顾遇缓缓睁开了眼,雪白的睫羽在半明的月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看着陆沉,认真地说:“所以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的,陆沉。”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
陆沉眸光深深地望进他眼里,须臾,凑近他的唇角,垂下眼帘敛去眼里的深沉,羽毛般轻柔地落下一吻。
“我明白了,遇遇。”他嗓音低沉着,又不嫌烦地挨着唇角吻了又吻。
顾遇被他亲得困意都挥散了许多,脸贴着一半枕头瞧着离他近在鼻息之间的陆沉,缓缓笑弯了眉眼,开口的语气却是他极其难得的认真。
“陆老师,记住好吗?就算不再有虫仰头看向你,我也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