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自是应下,全力救治不提。他来得急,并没有捎带药童,关雎宫的宫人便候在一旁,巴巴地给他递东西,或是听命将吉雅翻过身,用力挤压她的胸腔。
“快去煎药,有暖身的效用……”
“你们去拿干爽的衣服,别让姑娘冻着了!”
海兰珠抿着嘴唇,在一旁看了许久。太医的救治告一段落,吉雅的呼吸从微弱转为通畅,只等灌下热汤,看她何时醒来。
因着更衣,需挪到里间观察,前殿很快从拥挤转为空旷,长荣像是松了一口气,却见海兰珠福晋转过身,朝他还有守卫各行了一个深深的福礼。
长荣躬身避开,守卫连忙搀扶起她:“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臭小子该做的,要让福晋行礼,岂不是挟恩!
海兰珠摇摇头,道:“若不是您,还有您的孙儿,吉雅就要丧命了。”那身侍卫服她认得,说罢温声问:“不知他叫什么,在哪里当值?”
老人给长孙使了个眼色,长荣忙道:“奴才名……长荣,乃镶黄旗人富察氏,现在西四所值守。”
西四所,正是阿哥们居住读书的地方,原本还住了四格格雅图,现已搬去十四贝勒府。他像是不善言辞,对答的经验极少,海兰珠一问,便一股脑全都说了:“祖父名万吉哈,阿玛名哈什屯,幼弟米思翰刚刚出生……”
守卫也就是万吉哈,听得脸都绿了,恨不能一巴掌拍他脸上。让你多嘴,救个人就嘚瑟了,现在是背家谱的时候吗?
等会是不是要提起老夫给你取了个汉译名字,还特意向大汗请教过?
海兰珠却是露出笑意:“我记着了。”
她道:“等吉雅醒来,我定让她亲自同你们道谢。”
长荣低下头连说不敢,守卫的脸色缓和起来,这才像样嘛。哪知孙儿欲言又止,结结巴巴道:“奴才的外袍……还披在吉雅姑娘的身上……”
万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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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袍浆洗过一遍,未免耽误差事,来不及晾晒便递到长荣手中。海兰珠叫人开启库房,赏下金银珍宝,容不得他们拒绝,只说是自己的一点心意。
礼物用盒装起,又遮上一层黑布,从外头看,看不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祖孙两个告退不久,里间忽然传来惊喜的嗓音:“醒了!吉雅姐姐醒了!”
幸而没有步入深秋,池水寒冷也有个限度,加上吉雅的身体素来健壮,她吐完肚子里的积水,喝了药,捂了一身的汗,就把寒意逼了出来。
海兰珠守在榻边,吉雅一睁眼便是主子的秀颜。她张张嘴,嗓子犹有火烧之感,鼻尖罕见地酸涩起来。
不等她们询问原因,吉雅心有余悸地道:“格格,有人推我,我、我没有看清他的脸。咳咳咳……天很黑,身形也没有看见。”
水下扑腾的记忆,她实在不愿意回想,她以为再也见不到格格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面色大变,连博敦都不能继续保持稳重,谁人恶毒至此?!
海兰珠的眸光冷了下来,刹那间漆黑如墨。
她给吉雅掖了掖棉被,温柔道:“你什么都不要管,专心养好身子。养好了,再去拜谢救命恩人,若不是他们,你也不能好端端地睡在这儿。”
侍女们连忙附和,七嘴八舌地说起长荣还有他的祖父,吉雅听得睁大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
十天过去,草原依旧处于激烈的交战之中。
皇太极作为统帅,亲临前线指挥大金及其盟友,战火波及了整个漠南,唯有偏僻些的部落才得以幸免。战鼓响起,双方鸣金收兵,白日的战事落下帷幕,将士们或于夜间奔袭,或设障碍引诱,忙忙碌碌不能停歇。
多铎统帅一军,更是身先士卒的冲杀,回到营中分外疲累,却也无比的痛快。脱下沾满血肉的甲胄,随意冲洗一番,一出帐,便听两个亲卫用兵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