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震惊地抬起头。
江娆回避她的视线,只转头看向牧羡旭,眼里有着满满的信任,声音发涩地说着话,“小丑王,我不要他们……不要……”
自从江娆醒来,江母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对自己说话,可说出口的话却是不要她。
“娆娆,我是妈妈呀。”
江母的眼眶都红了。
“不要你。”
江娆说话很慢,表达却是清晰的,她看向牧羡旭,眼睛里全是信任,“小丑王……”
牧羡旭站在那里只愣了一秒便上前,“阿姨,我来吧。”
江母情绪正激动着,闻言便推了牧羡旭一把,尖锐地叫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来?”
尿袋就这么掉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淡淡的异味在病房里扩散开来。
“……”
牧羡旭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那里不是不尴尬的。
江娆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地上淡黄色的一滩液体,突然抱着头尖叫起来,“啊——”
病房里的三人错愕地看向她,却见她只是看着牧羡旭,仿佛心里眼里只有这么个人而已,“小丑王、小丑王……”
牧羡旭连忙几步走过去,江娆伸手就抓上他身上的大衣,人往他身边倾斜,眼里透着慌张,“他们走,要他们走……”
“……”
牧羡旭闻言几乎是窘迫地看向江父江母。
曾几何时,江父江母对他来说不过是附带的关系,他不屑一顾,甚至恋爱那么久,江娆都怀孕了,他也从来没提过去看看她的父母。
那时,江娆也不提,她太懂他,也太顺着他。
他从来没有谈过那么舒服的一段恋爱,可以说是江娆把他给惯坏了,惯得太过,以至于到现在看到江父江母绝望到心灰意冷的样子,他也只能在心里骂自己一句混蛋。
是他让江娆变成这样的。
看到这一幕,江母的眼泪不断往下掉,江父有些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什么话都没说,拉着自己的妻子离开。
两人的背影都弯着,驼得有些厉害,江母的腿不大好,走路是倾斜着身体的。
江娆坐在床上低着头,唇微微战栗着,眼里有水光掠过,再抬起头时,她只是一脸信任地看向牧羡旭。
“没事了。”
牧羡旭舍不得苛责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
江娆白着一张脸点点头,然后指向地上那滩足以令每个成年人都觉得耻辱的水迹,张了张唇,“臭……”
牧羡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没有犹豫地点头,“我来打扫,你先躺会。”
牧羡旭将她身后的枕头斜竖着,伸手托住她的身体,小心地将她缓缓放下去。
他的手摸到她身上的骨,硌得他掌心一疼,他眉头拧起来,嗓音发哑地道,“你瘦了好多。”
“……”
江娆半躺在床上,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牧羡旭拿起一包纸巾,一张张放到地上,纸巾被浸透,直到纸巾吸得差不多了,他直接伸手将所有的纸巾团成一团,扔到垃圾筒里。
然后,他转身进卫生间接了点水泼到地上,拿起拖把开始拖地。
他的手上没有戴手套。
那是一双曾经养尊处优的手,到什么程度呢?
那时的他睁开眼,江娆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站在床边,牙膏替他挤好,他在她的笑容中吃完早餐再看她洗碗,整个过程都不会帮一点忙。
他有专用的洗手液,如果用没了江娆忘记续,他就会不爽,他不会冲她发火,因为他有他的教养。但他能冷上一整天的脸。
现在,经过监狱的几年洗礼,他早已不会为一瓶洗手液而生气,甚至,他已经很久不用了,他的手早就被磋磨出茧。
江娆半躺在床上,看着他毫无怨言地用拖把拖地,动作有些笨拙,但也没有做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