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来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昭华都在想着孩子,想的她生怕克制不住自己,去了苗疆大漠出了海,可她还是在听到“皇上给十九阿哥找榴莲”“十九阿哥研究大机器”……的时候,用她最快的速度赶来北京城。
此时此刻,昭华看着小孩子的目光里的温柔,宛若看着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一般,好似历经千山万水,历经数不清的岁月洗礼洗去所有怨恨和痛苦的母亲,作为一个母亲,即使看着孩子脏兮兮的眼泪鼻涕,也只剩下了温柔。
“姨姨给小公子做米糊糊哦。”昭华眉眼舒展慈爱,抱着孩子在怀里晃悠哄着。潇洒好似小船里,在母亲的肚子里,晕乎乎的,亲近的。
“小公子要不要吃姨姨做的糊糊?”昭华一低头,望着孩子的目光里带着期待,还有对这三年多时间的分开会有的生疏的害怕。
“要吃。”潇洒小道士到了姨姨的怀里真的乖了下来,搂着姨姨的脖子,脑袋蹭蹭姨姨的肩膀,又说:“要姨姨。”
昭华闻言,鼻子一酸。
小孩子的小鼻子里抽噎着,又是委屈的,又是撒娇的。这不是她的小宝应该受到的委屈。
“好,姨姨给小公子去做。”昭华强自笑着,抱着他,蹭蹭脑袋,蹭蹭面颊,也不嫌弃满脸眼泪鼻涕的,蹭的两个人都脏兮兮的,一起傻乎乎地笑着。
昭华抱着孩子进去小厨房,用一只手从米缸里舀出来一勺子米,潇然道长正在锅边烧热水,看一眼赖着姨姨不舍得动弹一下的师弟,嘱咐一句:“先用一碗豆汁。”
潇然道长接过来装米的葫芦瓢,出去厨房,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打水淘米。
厨房分里外两间,外间配菜,里间一边靠墙三个火灶膛,另一边靠堆满墙柴火,有三个大烟窗,透光的只有一个小窗户,光线不大好,潇洒一眼看到其中一个小锅的灶台上有一碗香香的豆汁儿。
潇洒的小手指着那碗豆汁,唤着:“姨姨。”
昭华笑道:“姨姨看到了,我们先喝豆汁。”
“三只手”从外头拎着两捆青菜和一笊篱鱼虾进来内院,问道:“昭华师姐,小二说街上今天有好的小鱼苗,我们做炸小鱼。这虾怎么吃?”
昭华抱着孩子出来厨房,一只手端着潇然道长准备的豆汁儿碗,坐到破桌子边的凳子上,用一个小瓷勺喂着小孩子喝豆汁,正因为他乖巧的样子一颗心软成一片,闻言一抬头,眼见这虾子一蹦一跳的个头挺大,问道:“哪里来的海虾子?”
“三只手”嘿嘿笑:“水师在海里的地盘越来越大,捕捞的海货都朝陆地上运送,现在我们三四天就能吃一次新鲜的海货。”
潇洒转头一看,眨巴眼睛,眉眼间还透着刚大哭过的湿润红肿,宛若大雨过后脆弱的昆虫幼崽。
昭华低头安慰地抱抱孩子亲亲脸蛋儿,喂一口豆汁儿,豆汁儿在嘴巴边溢出一点点,她用小毛巾轻轻擦拭,也没抬头地回答:“潇然将米泡一会儿,再用内力将米冷冻一会儿。
‘三只手’将虾泡一泡去腥,将鱼都摘了,再将虾子去壳,去虾线,碎尸万段做虾滑,将虾头里的黄和胆取出来了,清理干净了放锅里榨虾油,备着熬粥用。”
“好嘞。昭华师姐和小公子就等着吃,这次我和潇然大展身手。”“三只手”拎着东西也到了水井边,拿来几个笊篱,一样样地处理这些食材。
虾头是好东西,只里面还有不能吃的部位,需要清理干净了。“三只手”动作快,摘小鱼苗处理大虾麻利得很。
潇然道长泡着米,飞到院子里的树上摘一笊篱香椿芽,柳树芽儿,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割一茬小韭菜……回来井边继续打水洗菜。
小院子静悄悄的,一阵小风吹过,只有鸟儿围在井水边吃米粒子的叽喳。已近午时太阳光暖融融的,厨房外的三个大烟窗都冒了烟,隔壁院子里也传来呛辣子的味道,家家户户开始准备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