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布禄吓得面色发白,缩成一团。
几个侍卫站成木头。
徐树屏的人跪不住了,趴在稻草上,牢房里传出来一股子刺鼻的尿味,这是吓尿了。
皇上怒目圆睁,大喝一声:“科举舞弊之事是不是真?”
“……是。”
“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中毒。”
“将你知道的,都说来。”
“皇上……”徐树屏浑身抽搐地哭着:“皇上,这都是罪臣的错。是罪臣,罪臣儿时跟着舅爷爷顾炎武先生参加诗社,见到一个世外高人,认识南海神尼的徒弟昭华姑娘……”徐树屏哭得说不下去。
皇上听得,心里泛起惊涛骇浪。
南海神尼是十九阿哥的师父之一。
“昭华姑娘要你做了什么?”
“……要我帮忙,将她送进去南巡队伍,汪贵人的身边。”一句话出来,徐树屏整个人仿若抽掉最后一口气的稻草人,明显神志不清的样子,居然有胆子抬头望着皇上。他的目光呆滞涣散,恍恍惚惚。“皇上,罪臣答应她了,皇上,罪臣不信她会谋害汪贵人,罪臣也不信,她会毒杀父亲和两位叔父。”
“皇上,她很善良,不懂世事。”徐树屏疯傻地笑着。“皇上,罪臣这几年也一直在找她。皇上您找到她,不要杀她,要罪臣见她一面,好不好?”
皇上的目光凌厉,浑身紧绷,语气冷漠无情。
“你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谁帮了你?你父亲?你父亲为什么会帮你?”
“皇上,我不知道。皇上,我不想帮她的,她长得那样好看,我想娶她。可是我父亲不同意,她也不同意。”
“她是什么身份到了汪贵人的身边?”
徐树屏笑了出来,居然有几分孩子气的骄傲:“皇上,我偷偷打听了,她扮成膳房做点心的人。”
皇上狠狠地一闭眼。
汪贵人的怀孕反应出来后,口味很叼,每天就喜欢吃一个稀奇的味道,想的夜里有时候睡不着地闹腾,太医们说这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皇上又不能打胎儿一顿,只能答应。
外头人进来很乱,不比宫里的御厨。皇上每次都查的很严格,食物进口万分谨慎。皇上此刻才发觉他防范的方向完全错了,若这个昭华姑娘混进南巡队伍,不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要抱走十九阿哥那?
皇上的心里头翻江倒海,面容却是平静下来,目光也平静下来。
皇上问:“你可有见到,妙手神偷的女弟子?”
“见过。”徐树屏似乎是费力地回忆一番,嫌弃道:“皇上,她长得也好看,可她成天冷冰冰的,好似天下男人都欠她银子一般。她喜欢天地会陈总舵主的大徒弟,那大徒弟喜欢昭华姑娘,她就天天和昭华姑娘怄气。”
“她是苗疆人?”
“皇上,我不知道。”
“她有孩子吗?”
“皇上,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她了。”徐树屏的思绪又乱了,一会儿是年少青春的自己,跟着舅爷爷,见到好多世外高人的弟子们,他们一起说话,一起玩耍,他带着他们见识世家儿女的生活,锦衣玉食、金银珠宝,他们带着他见识天南海北的风景和故事……
他的眼睛里出现一抹梦幻的色彩,他多想时光停留在那个时候,永远不长大。
他的眼里有回忆心爱之人的光亮,随即却又因为现实而破碎熄灭。
皇上问:“你父亲临终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
一句话要徐树屏完全回到现实,整个人萎靡委顿,没有了一丝精神气。
“皇上,罪臣的父亲说,如果有一天皇上问起来,告诉皇上,不要去查。”
徐树屏的这句话宛若梦呓,那一刻,皇上的心神一震,差点没有站稳。
但皇上是皇上。
“朕这一生,有什么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