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陈氏这几日病得厉害吗?这会儿瞧着,也没见有重病的模样。身姿也很灵动,跪下磕头的动作也很利索,一点也不像卧榻在床、不良于行啊。
陈氏要认的错,莫不是……
“母亲,儿媳这几日,其实并未生病。”陈氏头一回在老夫人面前卑微到这种境地,竟然要自己揭自己的短处,眼底闪动着几分不甘与不忿,但为了不让傅明珠回来,她不得不说下去,声音干涩得像许久未曾降雨的大地,干旱得不见任何的慈润与生机,“大姑娘回了她外祖家,儿媳……儿媳心中想念得紧,左催右催见不着她要回来的动静,只得以此下策,想让大姑娘回来。没曾想还是请不动。儿媳有错,错在不该思女心切,乱了章程和规矩。”
老夫人:……若信了陈氏这满口鬼话,那她可真是老糊涂了。
若是陈氏真在病中,她兴许还会看在她生了病可怜的份上,给这个儿媳妇留几分面子。但陈氏这都说了,她是在装病,何须她的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陈氏的可怜可恨,着实让老夫人提不起丝毫同情了。
想到前几日竟然真的被蒙骗了过去,还给陈氏院里送了草药,老夫人心底更是厌烦极了,此时心中只剩下被愚弄的恼怒,兀的冷笑了一声:“莹儿与她外公家几年没个联系,如今回去了能重新往来,那是好事,莹儿能在那多留两日,更显两家亲近。你就是看不得莹儿好,才眼巴巴地想把她叫回来,你这可还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这做的是为了让我们侯府好的事吗?”
直接把陈氏面皮底下那点算计和心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情面都不留。
陈氏的面皮被说得火辣辣的,心中亦是十分羞恼。
可她不敢反驳,此刻她有求于人,驿站里的八百里加急快马,不是一般人能使唤得动的。除了老夫人,府中也就还有一个傅堂容,但傅堂容的面子,说实话没有老夫人大,他沉迷酒色多年,什么面子拿出去,都不大够看的,驿站那边未必能听他的话,那边只剩老夫人了。
为保万无一失,陈氏的姿态只能放得低低的:“儿媳知错了,还请母亲饶了儿媳这一次。”
“哼。”老夫人嗤笑了声,“一家主母,要做表率,你倒好,弄虚作假,也别在我面前认错了,去祠堂那跪半个月,好好向我们傅家的列祖列宗认认错吧!”
虽然不知道陈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端端装病,又跑来认错,无端端发疯,但找到了能发落她的由头,老夫人是万万不会客气的。
看陈氏不惯已久,此时自当要借着陈氏犯错,出出胸口的怨气。
跪在地上的陈氏低着头,眼底的神情却阴沉得很。
她的手指用力地绞着一方帕子,几乎要给绞碎了。
陈氏暗暗咬着牙,硬是低下头,将泼天的委屈尽数给忍下来,语气委屈,领了责罚:“儿媳知道了。”认了错,领了罚,态度如此诚恳良好,只望一会儿开口的时候,老夫人能不要发难。
老夫人闭了闭眼,挥了挥手,示意柳叶送客:“既然知错了,那便去祠堂跪着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头晕。”
“母亲。”陈氏急忙抬起头来。
她乖乖认错、又乖乖领罚,那可都是为了那八百里加急的快马,怎么能什么都没说就走呢?
“儿媳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陈氏急急道来,已经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陈氏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说道:“我寄往周府的信,被大姑娘……被她寄到明珠那去了!”
“还请母亲寻个法子,快快把信件拦截吧。”陈氏此时尤不死心,还想往傅莹珠身上泼一泼脏水,立即接着道:“我本意,是想让大姑娘回来,可她却转手寄给明珠,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如此模样。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明珠是为什么才被送走的,却想让明珠回来,儿媳实在是措不及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