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凌昭坐在状似凳子的石头上, 宛若晨间青松。
的确他晨练的时候会着修身的劲装——箭袖，革带，衣摆裁开。但他骨子里就是读书人, 书卷气萦在他身周，是这装束根本掩盖不住的。
林嘉法相信他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杀人。
凌昭觉得那不叫“杀人”, 该叫作：“杀匪人。”
“这些人离人骨肉、害人『性』命, 作恶多端, 原就是该杀人。”他平静来, 对年事既无后怕，也无懊悔。
人生经历的每一件事成就现在的你。
若不是年莽撞, 被掳，险些了, 又杀了人, 他也不会在那个年纪就能摆脱少年人有的轻狂的通病，快速而彻底沉静下来。
林嘉还是觉得法置信。主要是这些事对她这种关在后宅内院的少女来说实在太遥远、无法想象了。
她忍不住捧住脸, 喟叹：“吓人啊。”
她的眉眼神情总是那么灵。凌昭凝目一息，移开视线，又端起了茶, 啜了一口, 再自玉瓷碟中拈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另一只手却伸出去, 在空气中对着林嘉勾了勾手。
林嘉忙站起来, 袖筒里抽出了几张纸：“这是昨天写的。”
纸交到凌昭手里, 她有点紧张。在去的这一旬里, 她一直是把练的字交给南烛，由南烛转交给凌昭，第日再南烛手里接凌昭朱笔批的作业回来。真像老师学生似的。
她已经整整一旬的时间有面接受凌昭的指点了。
啊，怎么突然觉得一旬……像是长长的时间呢？
林嘉莫名紧张着, 凌昭一只手还捏着点心，只用单手甩了一下，在空气中将字纸抖开，却先看了林嘉一眼，说：“坐。”
林嘉在另一块石上坐下。
凌昭不忙着看她的字，反而问她：“老蹲着，腿麻不麻？”
林嘉绷住了：“还。”
说完，看了一眼桃子。桃子还蹲在小炉旁呢。
桃子比她高，这个角度往下看，觉得桃子显得小。
林嘉其实喜欢蹲着仰头跟凌昭说话。
那样的姿势，就连自己内心里觉得自己“还小”，加上她凌昭间本来就有的年龄差距，能有效淡化“九公子是个青年男子，我该与他回避”这件事。
但一旦站起来，或者像他一样落座，那种男女有别的感觉便清晰且强烈起来。她毕竟是大姑娘了。
人要是能不长大就了。
但那不能。
凌昭缓缓咀嚼着点心，看完林嘉的字也吃完。
“有进步。”他说，又唤桃子，“桃子。”
桃子站起来，腿有点麻。
“珠子呢？”凌昭，“奖她一颗。”
桃子忙掏荷包，着掏出一颗琉璃珠，给了林嘉。
林嘉开心接来：“第四颗了。九公子到底有多少颗？别全被我得来了吧？”
这一旬虽有与凌昭相见，但她练字的功课一直停，一直通南烛交给凌昭批改。若写得了，凌昭便奖励给她一颗琉璃珠子玩。
她一旬里已经得了三颗，这是第四颗了。
“十颗。”凌昭，“海西国那边，不像我们惯用四、六、八、十。他们喜欢用十计数，十个为一打，六个为半打。我年淘得一盒珠子，是十颗。”
林嘉：“外番怎么这么奇怪。”
“世界大，本就无奇不有。”凌昭问，“那本书读得怎么样了？我那里有一本海外见闻录，记录了许多外番的风土人情，值得读一读。”
凌昭借书给林嘉，林嘉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读得着急着慌，以容容读了。
凌昭既问起，她便与凌昭说了句近来阅读的所得。
她说话的声音袅袅听，凌昭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她说。桃子偷看一眼，看到他的眉眼十分舒展。
“我读的时候还在想，写这游记人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