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没有立刻选择离开。
他站在时落的棺椁前,一丝真实感也没有。
停尸厅里只他一人。
其他人,包括时落的亲友在内,都很体贴的退了出去,给了他一个单独和时落的尸体相处的机会。
也不知是否是出于世界对时落的保护机制,尽管从四十多层的高楼上摔下来,时落的脑袋却没被砸烂。
忽略他青白的面相,单看他安静躺在棺椁里的模样,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沐夏看着时落安详的面孔,心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的。
不应该的……
那天晚上时落进来时,还曾跪在他面前对他说:“我知道你想离开。在那之前,请先杀了我。”
回忆在脑海里流淌而过,沐夏目光呆滞,静静盯着平躺在棺材里面容安详的时落。
“你不是把选择权交到我手里了吗?”
他像是个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的小孩子,傻傻的求着一个不可能得到的答复:“为什么要自杀呢?”
沐夏想不通。
时落说的很对,他的确很蠢。
蠢到花了很长时间才愿意睁开眼睛去分辨那些显而易见的疑点,接受时落一直在欺骗他的这个事实。
不可避免的,他心里对时落生了怨恨。
但是这一点怨恨在生命面前,不应该是不值一提的事情吗?
哪里就需要用生命来偿还?
为什么时落能够那样干脆的,那样毫不犹豫的从顶楼上跳下来?
至少沐夏无法接受时落这样干干净净走了的事实。
因为时落的死,他觉得他的脑子又一次变得迟钝了。
明明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纪,脑子却好像是生了锈。
很多东西不愿意接受,很多事情想不明白。
好像迟暮老人,一个简单的问题都需要思考很久,连继续悲伤都忘了。
分明来之前,他还哭过一场。
所有的声音都堵在了嗓子里,无声的哭了很久很久。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也许是坐着时家二哥的车来到停尸房的时候,又或许是站在时落棺椁前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泪水便不再流淌了。
比起悲伤,更多的是一种被轻易放弃和背叛的愤怒。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因为喜欢,所以限制了他的交友,所以插足了他的事业,所以骗他骗的团团转。
骗人的时候那么熟练,怎么到了最后所做所为被揭发的时候,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毅然赴死呢?
如果这就是时落的喜欢,如果这就是时落的爱慕……
沐夏深吸一口气。
他向着停放时落尸身的棺椁走去,低敛了眉,平静道:“落落,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哪怕胸中怒火汹涌,他的语气依旧是温柔极了。
“我数十下,如果你能够醒过来,如果你可以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离开。”
时落应当是可以清醒的吧?
就算不可以,至少灵魂应该仍旧存在。
谁让他是这个世界的支柱?
谁让他的设定是‘无所不能’?
既然此前时落能够为了切断他与八千岁最后的一丝联系,将好好一个都市纯爱世界搅和成灵异鬼怪世界,为什么不能在他面前清醒过来呢?
里不都是那么写的吗?
如果作为世界支柱的时落真死的干干净净,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继续运转下去呢?
于是沐夏当真开始数数。
“十。”
「八千岁,开启回去的通道吧。」
「你确定要回去吗?」
“九。”
「是。」
「好,通道已开启,持续时间五分钟。」
“八。”
「我还有个问题一直忘记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