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中,她沉沉做了个梦。
远方亮起一束光,故事回到了那年的清晨。
只见东方泛出了鱼肚白的天空,小小的女孩和白发苍苍的爷爷并肩坐着,微风把他们的道袍衣袂轻轻吹拂起,身后是连绵广厦千万间的林家宗祠。
小女孩约莫只有五六岁大,还是一团稚气的孩子,眼眸中不沾染一丝烦恼,粉嫩的脸颊上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旁边的爷爷面容和蔼,看着孙女的目光满满都是慈爱。
一老一小依偎在一起,构成了温馨的一幅画。
远方的太阳喷薄而出,那是新一年的朝阳,也是黑暗中最后的黎明。
林爷爷道:“苑儿,爷爷的日子怕是快要到了,以后林家就交给你了,爷爷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爷爷你说吧。”
半大的女孩好像也看淡了生死,觉得那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
“苑儿,你要记住:我们林家祖上是茅山道士凌虚上人,信的是道家的上清派。可是现在的言灵宗门中,北方的天师派和东瀛言灵宗的阴阳术大行其道,我们上清派虽然号称是南方的言灵宗门半壁江山,可实际上这一脉后继无人多年,已然不如沈家石家。你是家族中百年不出的奇才,你要承担起发扬光大上清派的重任。”
“爷爷我记住了,我是凌虚上人的徒子徒孙,我将来要光大上清派!”
女孩认真地复述着爷爷的嘱托,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几句话的重量。
爷爷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一个包裹来:“苑儿,爷爷也没什么好东西留给你,就把这一把桃木剑送给你吧。望你拿着它日日习武,不忘记肩上的责任。”
“爷爷,我不能拿真刀真剑习武吗?”
爷爷笑呵呵道:“乖孩子,你可别小瞧了这把桃木剑。这是祖上凌虚上人传下来的驱邪宝贝,每一代的林家家主都曾用过这把桃木剑,包括我和你的父亲。”
女孩紧紧把桃木剑搂在怀中:“爷爷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保护它的,一辈子不弄坏它。”
爷爷摇了摇头:“是让它保护你,你记住了:这刀的名字叫雪鸿。你知道雪鸿这两个字的来历吗?”
女孩摇了摇头,她年纪还小,平时背的都是道家经文,还没学过唐诗宋词。
爷爷笑着告诉她:“这剑名来源于一首古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不久之后,天光大开,一老一小却早已不再。正如没有踪迹的飞鸿来去无人知,原来那一年的梦想,最终如雪般融化散去。
画面一转,林家第36代家主林秋舫过世,林家的祠堂里多了一个牌位。但林家立下的继承人却不是林苑儿。
在那个可怖的家里,继母和弟弟都容不下她,高高在上的父亲呵斥道:“苑儿,下周你就去老家吧,我不能把你这么一个哑巴放在家里,你会让林家颜面丢尽!”
林苑儿泪汪汪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被噩梦缠身?为什么噩梦做完了以后,嗓子就不能发声了?
可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她是个哑巴。
如同没有着落的人生,原来连雪上留点爪印都是奢侈的念想。
爷爷……我好想你……
爷爷……我还有机会完成我们的梦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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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脸颊上是一片冰冷的泪意。
林媛媛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窟,那中刺骨的寒冷从心口钻进去,凉彻了所有的感官。
可是她竟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非常疲惫,脑海中林爷爷慈祥的笑容还在眼前晃荡,神志却渐渐清晰起来。
等到脑海彻底清醒过来以后,似乎有千百般的苦楚涌上心头,又在下一秒如潮水般退散,只剩下灵台一片清明。
此时此刻,左手边传来丝丝扣扣的温暖,她在困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