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本就寒凉, 更别提鬼涧崖如此险峻的山头, 森寒的夜风自狭窄的甬道中呼啸而出,吹动着晃动的烛火。烛火幽幽, 照亮了这一座小小的寨子。
寨子外,正站着一个翩翩少年,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夜风吹起他的衣袍,竟有几分仙人之姿。
李有成简单行了个礼,温声道:“小子李有成,在此等候多久了,请诸位随我前来。”
说着, 他将寨门一开,现出里面的景象来。
里面空空荡荡的, 除了几个照亮黑夜的火把, 连个人影也见不着。四下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火焰燃烧的声音。
明明眼前只有李有成一个人,可所有人俱是忍不住提起了心, 互相对视一眼,这才迈开步子跟着对方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内院,李有成才停下了脚步,他笑道:“请诸位在此等候片刻,小子去拿个东西,马上便回。”
那道白衣人影很快便走进了门内,四下阴森可怖, 封琪缩着脖子往沈临渊身边躲了躲。
“这小子瞧着也太渗人了些,你说他待会不会给我拿个人头出来吧。”
一想起白日里,与他对视的那个已经腐烂了的头颅,封琪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打了个哆嗦,伸出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住了沈临渊的衣摆,怂得像个小鹌鹑。
“……”沈临渊面目表情地扯下他的手指,凛着眉眼将四周的景色全都收入眼底。
这寨子显然是新建的,除了李有成此时进去的房间以外,其余的地方尽是用些破布给简单遮了遮漏风的地方。
他和越风清住了那么久,自然知道对方有多畏寒。平日入睡时,若是门窗没关好,他就会缩成虾子似的一团。
捏了捏手心,沈临渊的眉心间难得带上了少许戾气。
不多时,李有成便回来了。
与封琪的猜测有些相似,他的手里拿的虽然不是人头,却是一个牌位,上面清楚的写着济灵君之灵位。在这幽暗的山林间,显得异常诡异。
李有成捧着父亲的牌位,脸上却仍旧挂着谦和的笑容,就像是一个虚心求教的学生,他冲着越恒深深作了个揖,然后道:“越大人好久不见,不知大人可还记得小子?”
越恒的神色变都未变,他只说了两字:“记得。”
“不愧是大理寺卿大人,记性过人,小子佩服。”李有成摸索着手里的牌位,忽而扯出了一抹近乎讽刺的笑,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越恒,他道:“只是不知向来公正廉明的越大人,断案多年,可是问心无愧?”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所有人都想到了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济灵君案。拯救了整座樊城百姓姓名的义士,最后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闻言,越恒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朗声道: “老夫受命于君,断案数年,向来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李有成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越恒,眼底的讽刺几乎化为实质。
“可我却不这么认为,当年先父杀贪官,开粮仓,才救下满城百姓。他并不怕死,可你们这群伪君子竟然在他死后,还要藏住他身上的功绩!”
“高堂庙宇之内,夜夜笙歌,却不闻百姓啼哭之声,简直荒唐!”李有成忽然放声笑了几下,接着他的目光在学子们的身上一一逡巡而过,哑着嗓子道:“便是青山书院这座闻名天下的学府,也是藏污纳垢的肮脏地方。”
“瞧瞧你们这群人,虽然穿着同样的衣裳,可内里却早已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寒门学子,苦读十数载,付出不知多少艰辛才能考入的书院。那些官家少爷,便是平日里吃喝嫖赌,不学无术,得了祖宗荫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去。”
“天理何在?公正何在?”李有成不停歇地发出数声质问,最后一声更是震得所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