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殿下是今上的亲妹, 自启帝登基后便荣宠不断,可如今启帝却像是要揪着公主的错处,将其连根拔起了。
世人都说启帝是这大夏朝最温和良善的一任君主, 可顾雍却一直觉得如今这位皇帝最是无情冷淡,看似不谈国事, 只喜风月, 别看护国将军和苏太尉两人如今权倾朝野, 真正的权柄仍旧握在启帝的手里。
顾雍一直有这样的预感:王座上的这位帝王, 始终在等待着一个时机。而长公主构陷科举舞弊一事,就是最好的时机。
长公主供认的证词称:因为不希望自己的爱女下嫁给一个乡野小民, 所以自己才昏了头做下了这等错事。
可顾雍有种直觉, 事情并不像表面上展现出来的那样简单。搁下笔, 他看向此次事件的“受害者”问道:“来了京城之后, 你可还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越无端皱眉思索了番,忽然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一件事。那对为了女儿的死,试图赖在他身上,最后因为沈岁出现才不了了之的父母……当时他便觉得这事不是沈岁做下的,只是后来也一直没发生类似的事情,幕后的人也没被揪出来, 险些给忘了。现下被顾雍这样一提点,越无端顿觉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 就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默默盯着他了吗?
越无端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以至于顾雍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异常,他沉声说道:“看来是有了。”
越无端点点头, 将那件事娓娓道来。
顾雍听罢,只觉得这件事情越发扑朔迷离。越无端看似只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小子,只不过依靠母亲,一跃而上,成为了侯府的二少爷,称声少爷也算抬举了,毕竟他连姓也未改,沈家的族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先是在长公主的马球会上胜了太子,又在本届科举中大放异彩,夺了状元之位,说声天纵英才也不过如此。
这之后,又卷入了被长公主陷害的风波,更甚至,早在他刚入京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对他下了毒手。
谁会对一个刚入京城,无权无势的乡野小民暗下毒手呢?
而且这一系列的布局,牵动权贵的设计,几乎不可能是一位无权无势的人能做下的。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长公主府,科举舞弊,静安侯府……
顾雍的眉峰深深地蹙了起来,他在心中感叹了一句:
这案子越来越棘手了。
所有的关键点似乎都没有被串联起来,乱如一盘散沙,找不出任何相连的点。
恰在这时,越无端拿出了之前乐瑶交给他的那一幅画,他道:“还有一事,是卑职昨日才知晓的。”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乐瑶出逃的过程何其凶险暂时不论,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刺郡主,这绝对是没有将王法放在眼里!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顾雍的脸色已经深深地沉了下去。
将画卷展开,首先扑鼻而来的就是那一股极淡的药香,顾雍初闻时,只觉得这香味颇为熟悉,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闻到过这个味道。
倒是越无端,抿了抿唇,缓缓说道:“大人是否能闻到这画上的香气?”
顾雍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真正含义,便道:“你是说这香气有古怪?”
“是。”越无端沉声道:“这香并不常见,卑职只在自己的家乡闻到过这种香气。若一个人常年置身于浓郁的香气中,会逐渐丧失理智,变得越发残暴,最后变成一个疯子,痛苦死去。”
说到这里,越无端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人的身影,他垂下眉眼,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若是……若是他能再早一些告诉沈岁就好了。
“常年闻这种香气,人的肌肤也会呈现近乎病态的白。”那人素白的指尖飞掠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