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乌乌,落大雨,泯赖眠床……·”
客栈里有人唱歌,女子轻柔的小调,雨水蒙蒙,分外悠扬。
几人破天荒全受伤了,不得不安心养伤。就着这小雨,九公子又兴致勃勃地拉着姜遗光下起了棋。
两个臭棋篓子一来一往,下得不亦乐乎。黎恪看着都觉得眼睛疼,摇摇头,走一边去,自个儿翻书看。
兰姑坐在一旁绣花。门外屋檐下,黎三娘叮叮当当抖落出一堆暗器,拿了油细细抹,一些不够锋利的,又放在磨刀石上打磨,砂纸擦净。
谁也没提王家事。
只是,他们心中都明白——王家,待不久了。
姜遗光原本还打算去王家打听卫家一事,经历过前夜后,也准备观望。
黎三娘郑重地告诉他,一旦自己的那面镜收魂过多,他必死无疑。十重死劫以前还好,第十重死劫后,难度会大大增加。所以,这山海镜平日能不用就不用,他也绝不要仗着有一面镜子就去以身犯险。
说这话时,其他人都在场,皆面色凝重。
黎三娘是他们当中渡死劫次数最多的一人,他们都听过这个说法,却少有人和他们说过真正的第十重死劫后是什么样的。
藏书阁中也没有。
第十重后的死劫记录,不在同一处。
黎三娘擦完手中暗器,一一装好。
她被咬下的那块肉慢慢长了回去,过几天应当就好了,想来姜遗光也是。
他落子的手稳稳当当,谁也看不出他受了伤。
走近前一看,这两人下得一塌糊涂,偏生表情还严肃得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俩陷入了鏖战。
待午时,店小二同小厮一块儿端了饭菜送上楼来。
负责跑腿的小厮自个儿在厨房简单吃过了,送饭后又跑下去准备煎药。
店小二摆好盘,其他人也放下手中事,准备过来用餐。
吃过后,姜遗光自个儿下了楼,找到店小二。
方才他给自己使眼色,不知要说什么。
小二看他下来,假作不知这两日几人离奇的受伤,笑问道:“小公子,可还记得小人先前说过的丁阿婆?小人看公子这几天似乎有些走背运,可要小人引荐去看看?”
黎三娘的嘱咐在脑海里回荡。
可卫家、骨瓷、花瓶姑娘等事,还未查明。
姜遗光点点头:“劳烦你带我去一趟,只是不要被他们发现。”他手指头竖起指了指,店小二心领神会,低声道:“公子放心,小人嘴紧得很。”
姜遗光身上还带着药味,小二关切道:“公子身上的伤来得离奇,去见见丁阿婆定能治好。”
姜遗光点点头,答应下来,和他约了个时间。
如此平安无事渡过两日后,姜遗光同前两日一样,照常一大早下楼出门转悠,店小二这天向掌柜的告假,雇来一辆马车正大光明停在院中,姜遗光上车后,店小二就坐在马车口充当车夫,轻轻一扬鞭,马儿得哒得哒往前面去,一路出了客栈。
“姜公子,有些事我得提前和您说好。”小二边驾车边说,“丁阿婆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您和她说话时,得大声些。”
姜遗光坐在车里,道:“知道了。”
店小二还有些不放心,道:“丁阿婆从不说谎,公子您也知道,您最近走背运,要是说了什么您不爱听的,还请不要不当回事。”
姜遗光仍旧道:“我明白。”他听上去没有丝毫不悦,“我心里有数。”
店小二看他脾气很好,身上没有富家子弟的那种豪横气,也放下心来。
马车一路行驶,颠簸,穿过大街小巷。游神夜已过,姜遗光从窗外看去,仍能看见不少戴面具跑来跑去的小孩儿,还有些赤着上身,年龄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人在桩子上练舞龙舞狮。
渐渐的,车出了城,往僻静村落去。
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