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从窗外过,敲着锣和梆子,一慢三快三声后,扯了嗓子喊出悠长一声:“丑时四更天,天寒地冻——”
竟四更了么?
白大儒惊坐起,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枕边。
他再次看到了信。
依旧满纸胡言乱语,依旧疯癫,只要比前几日的好些。
而信上日期,也更早了一日——六月廿六。
很古怪,很莫名其妙。哪有人反着日子寄信的?
但如果按照他收到的信上日期排序,从前往后看,就能看出来——写信人一日日变得疯癫。
白大儒已有些恐慌了。
他确信,自己一定是被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盯上了。
一天一封,特地找了人仿写他的字体,在夜间送来放在枕边,就是为了逼疯他。
而信封上的日期也有蹊跷,五月廿八晚收到六月廿八的信,廿九又收到廿七信,三十这天则是廿六。
明天六月初一,就该收到廿五的信了吧?
这么算下去,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该在六月十三日。
白大儒无比确信,信封日子和实际日期对上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
他必须尽快回京去,只有回到京城,得到陛下手中那批近卫的保护才行。那批近卫中不乏武功高手,有他们在,定能抓住那歹人。
只是……为什么要盯上自己?
白大儒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的。鸡刚打鸣,他就起来了,催促小厮侍从们洗漱后,吃过早饭连道别也来不及,开始赶路。
“路上有城也不必进去休息,到晚上再说,尽快回京。”白大儒如此嘱咐。
白大儒脸色有些发白,略显病态。身边有个跟他多年的侍从劝他:“要不就先在这城中养好病再走?路途辛苦,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白大儒脾气向来好,这回却罕见地发了脾气:“我自有分寸!不用你们多说,只要赶路就好。”
他再次吩咐:“越快越好!”
当晚,他们便是在野外度过的。
白大儒睡在马车里,其他护卫、侍从席地而睡,好在这时节夜晚不算太冷,就是蚊虫有些多,第二日起来后,每个人身上都叮出些包,还没怎么休息,吃过干粮,白大儒就再次催促着,一定要快些回京。
他在马车里睡了一晚,周围人全都守着他。可那信又来了!
六月廿五。
今日是六月初一。
他的时间不多了,幕后那个人……估计在背后看他仓皇的样子取笑吧?
白大儒知道已经有人心生怨言了,几十个侍从,不可能人人骑马,有马车坐,他们必须轮换着来,一部分人在后面跑,跑了一段后,上车,换另一批人下去跑。
反正护卫不了自己,要这么多人也是无用。
白大儒当即点出十来人,给了银子让他们带一部分行囊,叫他们自个儿慢慢上京去。
剩下的人,则对他们许以重诺,道回京后一人一块金饼,绝不食言。
舍了一部分人和行李,让他们的速度更快了些。不过一个白天就跑出近百里。
只是,不光是人,马也要累坏了,这段时间没什么好的草料吃,又要拼命赶路,没个休息。
所有人的脸色都和白大儒一样,变得惨白虚弱,眼里泛着红血丝,头发、衣裳都乱糟糟、皱巴巴,无从打理。
更糟糕的是,他们碰见了山匪。
白大儒坐在马车里,不敢往外看。
他这段时日受到的惊吓够多了,传闻中杀人如麻的山匪,更是让他整个人呆坐在原地,陷入一种混沌又麻木的状态。
外头厮杀喊叫声一阵盖过一阵,白大儒抱着包裹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忽地,车厢门帘一动,好像有个什么东西扔过来砸在门帘上。
留下一滩血迹。
“扔太轻了,没扔进去!”外头有